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最怕是那種明明旁人想用“有事不能赴宴”這樣的藉口為原身開脫,偏偏,卻在大街小巷上看見追在武候王世子身後的杜芷萱!
被安排到杜芷萱身旁之前,穆嬤嬤和李嬤嬤這兩位文斕院必不可少的管事嬤嬤曾私下裡被安平郡主叫到榮壽院,有過一場和杜芷萱目前情況狀態有關的談話。
“很有可能。”結合昨日回府後發生的事情,穆嬤嬤立刻就明瞭,看向錢氏居住的飛羽院方向的眼眸裡就滿是憤怒。
若,以前,穆嬤嬤等人還能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相信錢氏待杜芷萱比杜芷薇這個親生女兒還要用心的話,那麼,從今天開始,穆嬤嬤就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念頭全部拍飛,並打算用一種懷疑思量的目光看待錢氏。
“小姐,這件事……”雖心裡已經作好了準備,但,真讓穆嬤嬤講出讓杜芷萱防範錢氏的話,卻還是有些開不了口。
倒底還是沒有對自己徹底交心哪!
杜芷萱暗歎了口氣,卻並不覺得有多麼地憤然,這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
“枉我將小姨當成親生母親一樣來孝順,將四妹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來愛護,誰要找她們的麻煩,需要從我的屍體上越過才行。可惜,我卻一葉障目地忘記了‘人心難測’幾個字……”
“哪怕我什麼都不做,佔據了‘嫡長’兩字,對小姨和四妹來說,就是一樁錯。”杜芷萱輕笑一聲,話語裡有著道不盡的苦澀,和一朝夢醒後的心酸,以及淡淡的絕望:“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小姐,這並不是你的錯。”穆嬤嬤只覺得一顆心都被人用力地揪住了,稍微動彈一下都鑽心的痛。想要告訴杜芷萱,這並不是錢氏的本意,一切,只和勇誠候府老夫人的敵視有關。奈何,那些話明明已經到了喉嚨旁,在面對杜芷萱那雙過於清澈的目光時,卻怎麼也無法順利地說出來。
末了,穆嬤嬤只能長長一嘆,仿若一瞬間就蒼老了十歲似的老人家似的,從骨頭縫隙裡流露出一種疲憊和憔悴的感覺來。
白嬤嬤搖了搖頭,哪怕她和勇誠候府其它幾位小姐只是打了個照面,並沒有深入地接觸瞭解,但,任何事情都能由小見大。單單是昨日那樁事,就令她用一種極不贊同的語氣,道:“真正的世家貴族,並不會特別在乎‘嫡長’,他們會悉心教養每一個子女,從而藉助聯姻之道,牢牢地讓自家屹立不倒。”
而,若某個家族成員只能看見眼前暫時的利益,為此而爭鬥,種種算計陷害層出不窮,只是單純地為了能將自家同宗族的姐妹給踩下去,從而讓自己得到家族更多資源的話,那麼,這個家族離敗落的那一天,已不遠矣!
“小姐。”書蝶推門而入,身後跟著的兩個二等丫環,手裡捧著杯蝶碗筷。
在這一刻,杜芷萱猶如生生餓了不知多少時月的猛獸一般,猛地坐直身,雙眼閃閃發亮地看著丫環手裡的碗碟。
見狀,白嬤嬤和穆嬤嬤兩人不由得對望一眼,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底的無奈。
說來,也奇怪,這些年來,哪怕勇誠候府的人再如何地“捧殺”杜芷萱,但也不敢在衣食住行上苛刻了杜芷萱,為何卻養出了一個杜芷萱嗜吃如命的性子呢?
好吧,不怨兩位嬤嬤疑惑,實則,換了任何一個人,從吃嘛嘛不香的現代穿越到古代,都會恨不能一日五六餐地品嚐古代那真正地道的美食。
真正純天然,無汙染的綠色食物啊!
看著滿桌子自己喜歡,且能起到調養身體之功用的食物,杜芷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從書蝶手裡接過碗筷,埋頭用起飯來。
每樣飯菜都只動了旁邊幾塊,再吃了一小碗碧粳米飯,喝了一小碗烏雞湯,杜芷萱倚在軟塌裡,身上蓋著暖暖的白狐狸皮褥子,滿足得跟每一隻吃飽喝足了,曬著太陽就準備打個滾的貓咪似的,微闔雙眼,用臉頰蹭了蹭狐狸皮毛。
明媚的陽光透過未關攏的窗戶照射進來,打在了杜芷萱的臉龐上,襯得她那張在將軍府裡調養了好幾個月,不僅養回了血色,還將消失的蘋果肌又重新養了回來的面容越發地嬌豔欲滴起來。
雖然知道杜芷萱平日裡喜紅著綠,又被身旁人蠱惑著,不論去哪兒都塗個濃妝,將自己的面容全部遮擋住,才會得了一個“醜如夜叉”的傳言,雖然這段時間跟在杜芷萱身旁侍候,早就見多了杜芷萱這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嬌憨模樣,但,每看一次,依然令書蝶覺得自己心尖被一根羽毛撓了撓,從最隱秘的地方竄起一股電流,並以一種迅不可及的速度瀰漫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