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搶了自己愛人的安平郡主,再看了看淺笑盈盈的杜芷萱,在這一刻,老夫人分明覺得杜芷萱的身影,和自己憎恨的安平郡主重疊在了一起!
正準備像以往那樣放聲教訓杜芷萱,然後再讓粗使婆子將杜芷萱押送回莊子裡靜心修養的老夫人,注意到像一尊鐵塔一樣矗立在杜芷萱身後的白嬤嬤和雲嬤嬤這兩位太后宮裡出來,身帶女官官職的教養嬤嬤時,不得不咬緊了牙關,將到喉的訓斥話語又咽下肚去。
“唉喲……氣死我了,我這一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會養出這樣一個逆女來……這讓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臉面去見老候爺啊……”老夫人臉色慘白,捂著心口,迭聲慘呼,看著身旁紛亂起來的場景,心裡覺得頗為解氣:就算杜芷萱有兩個教養嬤嬤,那又如何?今兒個,她就是要扣死了杜芷萱“杵逆”的大罪!
心裡默默地盤算著該如何利用這件事壓制杜芷萱,以便找回場子的錢氏,一邊有條不紊地吩咐著梨香院的下人,一邊給杜芷薇讓了一個極易在老夫人心裡留下孝順體貼印像的好位置,再不著痕跡地示意忙碌的丫環婆子們將一邊添亂的李姨娘和杜莜兩人,以及雖靜默地圍觀了剛才這一幕大戲,但,在這關鍵時刻依然蠢蠢欲動的二房和三房等人擠到一旁。
杜芷萱輕撫衣袖,眼角含笑地看著這一幕。
這麼點小手段就將勇誠候府後院的水攪得更混了,看來,原身還不夠囂張跋扈、刁鑽刻薄、任性妾為、潑辣不講理、動轍打罵下人啊!
這樣的惡名安在原身身上,也太沒水準了吧?!
“語蝶,外婆不是特意請了一位女醫官跟我回府嗎?你立刻出去看看,將她請過來給祖母看診,以免延誤了祖母的病情。”
接著,杜芷萱又吩咐道:“芷蝶,你立刻到將軍府,請外婆幫忙,找一位專攻內科的太醫過府給祖母診治。”
這樣的安排,恰好將錢氏到喉的話堵了回去,也令裝病的老夫人死死地扣住了錢氏的胳膊,以眼神示意錢氏將這件事情攬過去,萬萬不能如了杜芷萱的意!
錢氏忍著胳膊上面傳來的痛楚,再一次慶幸這是寒冷的冬季,哪怕室內燒著炭,烤著火,也不會穿得太過單薄,否則,估計她這身精心養護出來的面板就得留下一個可怖的疤痕了!
難道,這,就是老夫人的另外一層用意?
這般一想,錢氏的嘴唇就不由得抿成了一條直線,冰冷中帶著淡淡仇恨和殺意的目光看了眼李姨娘,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嘴裡吐出來的話語卻是溫和中帶著指責:“萱兒,近幾年,你頻繁地入住莊子,平日裡也極少到梨香院來跟老夫人請安,所以,並不知道老夫人每日裡擔憂你,日久天長地就有了一個受不得氣,不然就會立刻心痛的老毛病。”
“周嬤嬤,今天的情況比較緊急,來不及按照太醫之前留下來的藥方煎藥了,得麻煩你將之前太醫留下來的急救藥丸取來。”
周嬤嬤恭敬地應了聲,但,依然面帶擔憂地看著老夫人,等待著老夫人這個自己真正效忠的主子的吩咐。
直到老夫人的手指微不可見的動彈了下,周嬤嬤才迅速轉身,疾步走到裡間,取來一枚烏黑的藥丸,從一旁侍候的小丫環手裡接過溫水,親自將這丸藥送入了老夫人嘴裡。
錢氏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平緩了幾分,微眯的雙眼裡迅速滑過一抹陰冷。
……可惜林太醫被她特意留在將軍府盯梢錢詩雅了,不然,倒是立刻就能明白這丸藥是真正的救心藥,還是無傷大雅的補藥丸子偽裝而成的。
杜芷萱一臉遺憾地嘆了口氣,卻聽到因為被自己收伏,而從將軍府跟到勇誠候府的關將軍,用一種特別嘆息的語氣說道:“能將補藥配成慢性毒藥,並讓對方滿腹感恩地吃下去,這也是一個人才啊!”
“毒藥?”杜芷萱挑了挑眉,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錢氏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神情舉止,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卻也立刻就讓她明瞭。
嘖!
……這,算不算是“狗咬狗”呢?
表面看來,原身的生母錢涵夢三年未孕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李姨娘這位老夫人的孃家侄女急於上位,想要生下杜侍郎的長子長女,遂在掌控住整個後院老夫人的幫助下給錢涵夢下藥,令錢涵夢被迫停了府裡姨娘通房小妾的避子湯。
但,實則,若沒有錢麗珊這位頗受錢涵夢看重,並且被安平郡主當成真正嫡親女兒來看顧的小錢氏的幫助,從小到大身子調養得特別好的錢涵夢,帶著安平郡主準備齊全的丫環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