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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白鬍子族爺聽說女人要上學堂,氣得鬍子抖了起來:“什麼?女人上夜校?女人怎麼能進祠堂?那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幾個鄉紳也叫了起來:

“這要翻天了呀。”

“八爺,你是上七都團防局長,要管一管,不能讓他亂了規矩呀,這規矩一亂,韶山沖還不亂套!”

“唐會長,你是教育會長,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他們要不聽,八爺,叫團丁去把他們封了。”

“諸位不要急。”唐默齋搖搖手,說,“如果說動武,那很簡單,八爺也用不著請諸位來。有些問題不是靠動武能解決的。女人進祠堂,是亂了祠堂的規矩,八爺的意思是,亂了什麼規矩就得以什麼規矩辦。”

“嗯,”白鬍子族爺點著頭說,“我明白八爺的意思,我們作為鄉里長輩,不能讓他毛澤東亂了規矩。”

“對,八爺的意思,就是希望藉助各位的威望,勸阻女人不要上夜校,不讓毛澤東辦夜校。”

第七章 打牌子 2

這天,太陽還未收取餘暉,人們就三三兩兩來到毛家祠堂,張掛馬燈和煤氣燈。等夜幕降下來,這裡已是人聲鼎拂,笑語喧天。聽說是潤芝夫人來上課,除報了名的人外,還有許多農民也趕來祠堂。潤芝夫人是長沙城裡來的,是大教授的千金,一定是花容月貌,嫁給上屋場的石三伢子,有如韶山沖的人做了皇帝的駙馬一樣新鮮。許多人還沒見過楊開慧,都想來看看這個有文化的城裡美人是什麼樣範。原來報名只有四五十多個,沒想來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本沒打算來,在別人的鼓動下,也跟著來看熱鬧。這一來,原來準備的凳子少了。好在毛新梅家就住在對面,他便一趟又一趟地到家裡搬凳子。

毛澤東和九叔寒暄著。毛福軒和龐叔侃李耿侯幫著安排學員坐。許多農民是第一次來課堂,這麼多人坐在一起,而且身邊還有女的,大家都感到新鮮,吸竹煙桿的不斷地換著菸葉,你一口我一口互相敬著問候著,還議論著各自家裡的農活,說清明就快來了,問對方打算什麼時候浸種谷。課堂上像個集會,顯得十分熱鬧。

在那些咬著煙桿吸菸的男人中間,有幾個女的特別的顯目。她們是三秀、毛霞軒和賀菊英姑嫂,還有毛新梅鍾志申動員來的幾個女人。她們坐在課堂上,聞著男人嘴裡吐出來的旱菸霧,嗆得咳了起來。有的女人捂著鼻子嘴巴,還是不停地咳。吸菸的男人便更加得意,嘴巴像灶屋的煙囪,煙霧越吐越多。三秀也忍不住咳了起來,對她身邊吸菸的毛月秋和毛愛堂叫道:“不吸菸行不行啊,你要燻死你娘啊……”

男人們笑得更狂了,更放肆了。教室裡煙霧瀰漫,一些男人也忍不住咳了起來。

毛福軒宣佈開始上課。楊開慧走上講臺,大家一看,啊,潤芝的夫人果然是十分漂亮,面容白皙秀麗,儀態端莊姣好。楊開慧往講臺上一站,鬧哄哄的課堂馬上靜寂下來,吸菸的男人不再吸菸,任煙鍋裡剩餘的煙自己燃燒熄滅。三秀不由感到驚奇,這個姐夫的新夫人,真有這麼大的魅力?那天她雖然答應了來上課,心裡卻還暗暗地牴觸,你一個女人,會講什麼課?到時候還不是我姐夫講。她沒想到楊開慧一上講臺,男人們不吸菸了,女人們也不咳了。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魅力?

楊開慧清了清嗓子,用那雙晶瑩的眼睛看了看大家,微笑著說:“各位鄉親,我們今天第一課,不講《三字經》,也不講《百家姓》,講什麼呢?講兩個字。”

楊開慧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字,筆畫端莊素雅,像她人一樣漂亮,人群中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我們大家一起看看,這是兩個什麼字呀?一個是:手,一個是:腳。”楊開慧指著黑板上的字念,“手,腳。”

“手,腳。”眾人跟著唸了起來,雄渾的男音和尖厲的女聲混合在一起,使這古老的祠堂裡頓時充滿了生機。

三秀用手在課桌上寫著這兩個字,她聽見身後的賀菊英小聲對毛霞軒說:“天天用手做事用腳走路,還不知道手腳兩個字怎麼寫。手和腳是這樣寫呀。”

楊開慧說:“我們每個人都有手,都有腳。鄉親們的手,一天做到晚,一年忙到頭,辛辛苦苦,還是吃不飽穿不暖,有的鐮刀一上壁就沒飯吃,遇上點災荒,就要逃荒討米當叫花子。有的人有手不勞動,卻要什麼有什麼,還要用手打人,欺壓人,這手和手就是不一樣,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潤芝夫人問得對,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眾人不斷地點頭。九叔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