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朝篡位的王爺多是許以重酬,招賢納士。極盡所能籠絡軍心。像殿下這般道陳事敗之害,令微臣二人度勢擇主,確是前所未見。”
我微怔,聳聳肩:“大概這就是有礙成事的優柔寡斷,婦人之仁。”
“成大事者,確不該心慈手軟。”
宗荻頜了下首:“當年蒼世子隻身出逃,許就是殿下婦人之仁之果。”
雖是連提往事,勾我心傷,卻是字字珠璣,悉數被他言中。我苦笑承認:“確如宗大人所說,我們當斷不斷,自食惡果。只是繇州軍乃是制御九皋的虎狼之師,若為我們夫妻二人和皇兄之間的恩怨,損兵折將,實在不值。”
而且我的丈夫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即使丟了性命,定不後悔當初的抉擇。我笑了一笑,以他為傲。可許是我此間笑容頗是勉強,即莫尋目漸黯淡,嶽博神情微動,宗荻亦斂笑意,片刻沉默,眸中冷漠漸然消弭:“比起視子民為草芥的無道昏君,這婦人之仁更合臣意。”
略理衣襟,他跪下身去,行起君主方受的三叩九拜大禮。我愕然:“宗大人……”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他起身淡望,不卑不亢:“微臣一介逞勇武夫,稱不上賢良之輩。也不知殿下適才所言,出自肺腑,還是欲擒故縱……”似欲洞穿我內心真意,兩眸須臾犀利,“比起尋常女子,昨夜那等情勢,尚且先發制人,殿下確非泛泛女流。不論真心與否,適才那般懂得易地而處,不為一己之私,強人所難的君主,當不會平生干戈。況且……”
深望了我一眼,亦不諱言:“雲大人被誣通敵,殿下許可體會微臣身為人子,一心為父洗刷汙名。就是為了殿下先前所允,替家父沉冤昭雪,微臣也想以自己的身家性命,賭上一賭。”
自謙逞勇莽夫,實是心思縝密之輩。不過得以擠身紫麾四將,自不可能心無城府。因他這般旁敲側擊,察我性情,我笑嘆,指天為誓:“當著另兩位大人的面,本宮在此立誓,如可登極,定會為你父宗謙將軍平冤昭雪。”
得我鄭重複允,宗荻淡淡一笑:“微臣先行謝過殿下。”
劍拔弩張之勢消散無形。望著昔日同僚,即莫尋苦笑,嶽博釋顏沉肩,抱拳施禮:“微臣亦願追隨殿下,赴湯蹈火。”
暗暗鬆氣,我誠然一笑:“願承乾將來不費一兵一卒,取而代之。”
得二守擁戴,我且不怕未央倒戈,身在皇都的親人遭其毒手。權當為人母親的自私,特囑留守枺�車腦啦┤縟舴獎悖�任易吆螅�倉�藍影擋伎完篩�猓�壞┯斜洌�に蜁F夕前往繇州蘭滄侯府避難。
“微臣遵旨,定當護郡主周全。”
他爽快應承,隨即與宗荻躬身告退,待殿中只餘我和即莫尋二人,我百感交織:“昨夜勞你為我奔波。多謝。”
仿若舉手之勞,他淡柔一笑。每見這義無返顧的無謂笑容,總生無措,此刻亦然,我移眼佯作漠然,低頭和他擦肩而過。可未出殿門,忽聽背後傳來他沉毅的聲音:“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三人一起。”
駐步回身,他看向掩在寬鬆華服下的小腹,隱約祈盼。茈堯焱性情無常,真要大動干戈,確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硬仗。如若不敵,他想伴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一道走。我蹙眉,原該嗔他得寸進尺,可如哽在喉,終是自嘲:“好。”
旋即背身,疾步走出正殿。待回寢殿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看向窗外春意盎然,恍神間,竟是想起即家後院那棵寄託鄉思的山櫻。一夜深談彼此前塵,相約來年櫻花紛飛時,帶上小娃兒一同賞櫻。可惜造化弄人,不過事隔一日,我和他便然種下孽果,只得遠走他鄉,生下另個本不該留下的孩子。輕撫小腹,我苦笑了笑,回首對靜立身後的螢姬說:“你家後院的那株櫻樹到了花期,記得帶旻夕過去瞧瞧。”
螢姬惘然。我淡笑:“幾月前和你哥哥說定一起賞櫻,可惜今年我是見不著了……”
聽我與她兄長有約,螢姬一愕,隨即黯然,看向孕育她雲桑皇室血脈的小腹,眸中盈光漸現,滿是不捨:“但願姑姑回去前,能和百合見上一面。”
茈堯焱傷情未知,此前官吏遇刺事件令我耿耿於懷。此去吉凶難料,我張了張口,終是未有許諾,只是抬手給她拭淚:“好生照顧自己,別趁我和你哥哥不在,半夜偷去客大人家的廚房覓食。”
螢姬微怔,即便破涕為笑:“殿下才是。螢姬這回不能隨往,您定要按時歇息,如果害喜得厲害,旖姑娘已託「那位」捎來她親手醃的酸梅子。”
聽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