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大人本想暗裡殺了那個羲和人,將這小孩佔為己有,可惜一直沒能得手。”
知曉空鶴身懷異術的只有先前與梵遊分道揚鑣的那些假和尚。若沒猜錯,這位國師大人便是那個覬覦空鶴的陰狠老主持。我冷冷一笑,佯作好心,幸災樂禍地說教:“現下情勢刻不容緩,你們該齊心協力,一致對外,而不是起內訌啊。”
“殿下所言即是。”
全未聽出我語帶譏誚,使臣忙不迭點頭附和。經不得我再三勸酒,幾杯黃湯下去,一雙鼠目眯成幾不可見的縫。我滿意一笑:“本宮給使臣大人打個謎,若是說錯了,可是要罰酒的喲。”
已然醉得找不著北,他一個勁地嘿嘿傻笑。聽我問起那位「高人」為何要送我一朵野百合,眼珠子遲緩轉了一轉:“上頭交代的,小臣也不知為什麼……”
“這樣啊……”
實難斷定格史泰可知這百合的深意,我挑眉:“罰酒罰酒。”
懶得親自為這無甚用處的傳話筒服務,朝莫尋使去眼色。許是隱忍良久,便見皇太子殿下淡睨使臣,微一冷笑,斟滿酒,狠狠給他灌下肚去。漠睇這色胚子嗆咳了幾下,我故意杞人憂天:“伽羅現逢多事之秋,不知皇姐遠嫁,可會遭阻?”
許是未有緩轉,使臣傻怔半晌,方才搖頭晃腦,保證有高人坐鎮,定然無虞。更是酒後吐真言,因是先前德蓉公主與王孫朝夕相伴,開始為自家主子即要撿只破鞋打抱不平。更有甚者,以為他英明神武的王上許會順道收只油瓶,戴頂赫然醒目的綠帽子。我挑高了眉,即使莞菁和亞米爾罕確有些對不住故世的老國主,可也輪不到格史泰和這個色胚子來斥責別國尊貴的皇家公主:“皇姐先前出面維護,皆因感念王孫殿下為她擋了一箭,身受重傷。”
凝住暈頭轉向的男子,我清冽一笑:“我們羲和人向來講情重義。不過國難當前,本宮自會勸說皇姐以國事為重,也請大人回稟國主,王孫殿下暫請置於我羲和監管之下,待大婚後,皇兄自會遣人將他送回伽羅,交由國主發落。這樣一來,既顯公允,國主也可對臣民有所交代。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美人軟言媚笑,只差見色起意,撲將上來。面紅耳赤的使臣打著酒嗝,連連頜首。我意興闌珊,令莫尋將他送回西館歇息。瞥了眼色咪咪盯住我不放的酒鬼,莫尋神情冷淡,頗是粗魯地將人甩上肩,揚長而去。待他從西館折回,見我捧著錦盒兀自出神,語氣雖是平靜,眸中凝冰:“卑鄙小人。”
雖在意料之中,可知女兒已在伽羅,仍是心緒難平:“這樣含蓄地談條件,未有當眾揭醜,我還得感謝他手下留情。”
一朵金芙蓉,一朵尚沾著晨露的野百合。無非令我用金枝玉葉的德蓉公主,去換帝儲與人偷生的野種。即使要挾,迫我促成和親,也不忘對我冷嘲熱諷,確像那人的作風。我冷嗤,輕撫潔瑜無瑕的花朵:“這樣也好,反遂我意。若我們突改初衷,主動將皇姐送去伽羅,反惹人生疑。”
和莫尋相視苦笑。五天後,未央攜聖旨趕抵甘州,順允伽羅新君格史泰求請,德蓉公主繼往和親,亞米爾罕的處置則依我建議,軟禁甘州府衙。終是候來羲和天子聖意,伽羅使臣大為欣悅,起程趕回敦陽前,估摸念念不忘羲和帝儲天人之顏,尋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前來辭行。可未等莫尋出面敷衍,不巧同來求見的未央已然先行代勞,聽說那位使臣大人不但在笑裡藏刀的天子近臣跟前碰了一鼻子灰,臨去前,更是莫名其妙渾身起疹,面目很是駭人。無須細想,定是未大人的傑作,至於下毒輕重,攸關性命與否,須看他心情而定……
我佯作扼腕,對踩了老虎尾巴的使臣同志聊表同情,不消片刻,便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色胚子拋諸腦後,旁敲側擊,盤問近前氣定神閒的男子可是另樁投毒案的元兇:“未大人可有聽說貝大人身中奇毒,現下命在旦夕?”
也不知預設,還是譏我不分青紅皂白,但凡與毒有關,便推到他的頭上。未央只一笑,瞥向眼靜立身旁的宮中御醫:“許御醫平日深得殿下信任,請了平安脈後,殿下不妨請他去為貝大人診視一番。”
見這殺生成仁的男人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凜然模樣,我暗嗤在心:“未大人所言極是,還勞許御醫費心醫治。”前日召來給貝辰翾施治的大夫,詳問後知那白星花之毒無藥可解,加之經月勞頓,臟腑衰竭,性命得保與否,那位在西六州極具名望的大夫也坦言只有聽天由命:“儘管給他用最好的藥材,不論如何,定要保住貝大人的性命。”
雖非施毒之人,可他送親一路,本已勞心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