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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語氣平靜,卻是暗潮洶湧。望著冰封千里的血瞳凝住我身邊的男子,看是別有內情。我點了下頭,又聽穹嵬道:“六道老兒埋下的禍根,卻要本尊一併幫著收拾,實在可恨。不過你無故牽連其中,本尊看著可憐,告訴你一些事也無妨。”

半闔血瞳,穹嵬若有所思。

比起無所不能的神明,他們更若逾越常理的「存在」。不知自己緣何而生,初聽「天」之授意,便是意識自己存在之時。往後各司其職,六道掌輪迴,宵藍掌魂魄歸依,穹嵬掌世間社稷,卻不若另二神可化人形,四處逍遙。自存在時,「天」令之永居延維峰,鎮守會集在此的龍脈。許是暗羨,許是寂寞,故當經久之前,一支凡人誤闖凌霄山,未有睜隻眼閉隻眼,任其自生自滅。引一眾男女老幼入「羅象化境」。而當天津星異動、朝代興替,這頗有個性的蛇神仙也會按心情,遣人下山助明主成就帝王功業。

“九宮一族本是凡人,所以本尊曾授先代族人五行術,賜之使喚式。可若術力逆風,為式反噬,便會入「魔」。”

雖稱「式神」,可原是上古禍亂世間的群魔降伏而得,如是使術不當,反會為「魔」所噬。故而下山度主的皆是高深之人。只是世無定數,八十年前,下山助夜赫族統一草原的族人便是因為術力逆風而成魔障。

“逆風時,術力也會為魔所噬,且保人形,不易察覺。”

故當折返化境,大開殺戒時,族眾猝不及防,慘遭屠戮。最後族長拼力將之殺死,可也油盡燈枯,待穹嵬得異兆下到化境,只剩三個孩子倖免於難:“過去也有被「式」反噬的族人。可事前必有預兆,本尊便可另行遣人下山降誅。可那回本尊卻遲得異兆,現在想來,許與此前六道擅篡輪迴有關……”

未有明說有何干系。只道九宮一族剩下三個男童,沒法繁衍後嗣,便令年紀稍長的兩個男孩分從南北兩麓下到塵世,尋有緣人成家立室。經年之後,他們的後嗣中自有「慧根」因機緣重歸凌霄山。

“說起來,本尊適才得天意,不但須助你度劫,另知那兩個孩子的後嗣不日便會來此……”

神神叨叨,蛇神仙衝我諱深一笑:“其中一人,你當熟悉。”

我起初莫名。可想起那個通曉秘術的司星博士,恍然大悟。孔鵃,空鵃……難怪孔氏一族將自己的身家背景藏得嚴嚴實實,若讓世人知曉他們的來歷這般匪夷所思,許會步聖女貞德的後塵。我苦笑點頭,可思及另個男孩自北麓下山,微微皺眉:“另一人該不會來自九皋?”

見蛇神仙點頭,我瞟了眼近旁淡無表情的男子,暗忖若是孔鵃當真前來,倒也柳暗花明。只怕另一人先到,雪上加霜。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只有順其自然。微低下頭,正是惋惜羲和從此少了一個精通天文曆法的寶貴人才,忽聽穹嵬告警:“如不是你命數未盡,本尊便尋宵藍將你收了去,下那阿鼻地獄。”

抬頭便見穹嵬凝望我近旁的男子,血瞳冷光畢現:“前回念在空鶴求情,方允你留在凌霄山。未想你竟慫恿空鶴再犯規戒,擅自下山,甚至令他使術助你作惡,險些逆風……”

正欲續斥,可血瞳一縮,似若有人對他說話,穹嵬微側過頭,眼神定於一處,神情瞬息萬變,直待良久,蹙眉嘆氣:“罷了……”

復又看向男子,神色冷凝,“看在空鶴的面上,本尊再饒你一回。但給本尊記著……”瞥了我一眼,語氣愈發冷淡,“斷不可傷害這女子。”

言畢,蛇身漸隱。雖想看清先前匪夷所思的情境到底是我南柯一夢,還是確有其事。可眼皮漸沉,身不由己地昏睡過去,待再醒來時,洞內晦暗,可非伸手不見無指。月輝輕灑,映得一地碎玉亂瓊,我怔望裂啟的洞口,不知是真是幻,只是肚裡的小娃兒伸展手腳,頻頻胎動,告訴孃親眼見的一切確是真實,抿了下唇,未待細思幾如親眼所見的情境,一隻冰冷的手似有若無拂過脖頸,我警惕地繃直了身。可冷徹心扉的手指沿頸線輕柔上移,終是停在我面龐,輕輕摩挲:“悠子……”

似譏誚,似自嘲。我警意漸深,強自鎮定,淡望向目光詭譎的男子,若無其事地指向洞口:“你乾的?”

似若探我真意,深望片刻,他搖首一笑:“適才不知為何,忽得泛困……”看向不遠處俯臥冰冷石地的弱小身影,“許是空鶴施術將洞開啟。可惜睡了過去,未有瞧見那等奇觀。”

話雖如此,眼神冰冷,目不轉睛地盯住我的臉。心裡陣陣發毛,可不形於色,點了下頭,挪身抱過空鶴,正要拍他的臉,打算喚醒他繼續趕路,卻為男子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