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暱,話家常似的,就把尚書府的所見所聞都抖摟出來。
“依我看,這位尚書夫人必定有問題,柳樹下藏個男人就夠奇怪了。兒子看她那神情,絕不是擔心女兒應該有的神情!”
這話在衛凌恆心裡一劃而過,不過笑笑。倒讓他想起來,兒子總好奇人家府中的家長裡短,想是到了年紀,該開府建牙,挑一位正妃了。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到了晚上,衛凌恆睡意昏沉之際,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夢裡,他站在某座宅邸的假山前,先是聽見兩個僕婦的碎嘴,隨後僕婦離去了,他又聽見假山後面傳來一陣哭聲。
宮裡的人,別說是受了委屈躲起來哭,就是死了的也不在少數,他並不感興趣。但夢裡總是不由自主,他莫名地就找到了那哭聲的源頭。
十三四歲大的少女,蹲在假山的小黑洞裡,小聲地啜泣著。
他聽見自己問:“你怎麼了?”
許是他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她一下子收住了哭聲,抬起她那汪了淚珠子的眼睛,不由分說地瞪他:“你是誰,管我幹嗎?!”說完她就低下了頭,手上動了動。
他這才看清,那黑黢黢的洞裡,躺著一隻灰毛的死貓。她就摸著那隻死貓,一下又一下,再動動它的鬍鬚、撓撓它的下頷,好像它還活著似的。
他不由想起前面那兩個僕婦閒磕牙的話。
“今日二小姐可真是大出風頭!一曲琵琶《破陣》,把教她的師傅都震住了,不比大小姐差呢。”
“何止是不比她差,大小姐怕也是比不得了,你是沒看到夫人的反應。聽說夫人的大丫鬟去了趟二小姐的住處,二小姐養的那隻貓就死了!”
“原來你就是死了貓的二小姐。”他道。
她沒出聲搭理。
他看出了她是真傷心,緩和了語氣:“弱肉強食,世道如此,等你有了保護它的本事,再養一隻就是了,別傷心了。”
“誰傷心了?”她輕揚了下巴瞥他,只剩下冷笑,“是貓死了又不是我死了,犯不著!”
他一怔,卻看見她眼睫上還掛著的淚珠。笑是冷的,眼裡的難過還未散去。她這樣的年紀,正是不會騙人的時候,她偏偏要騙他。從來宮裡的女人,都是口頭溫柔,笑裡藏刀,她嘴上不饒人,但就像是閉了口的水蚌,殼是硬的,一撬進去,盡是柔軟。
不知不覺,他的眉眼也柔和起來。
她皺起了眉,“你究竟是誰?”
他當然是當今天子,但沒等他想出搪塞的身份,就聽見夢裡的“自己”說道:“我是江湖俠客,今日飛過你家,看你在哭就停下來看看。”
“江湖俠客?”她眸光一亮,像是在打什麼主意,又佯作矜持,“看上去不像,若你能展現一下自己的本事,我就信你。”
“哦?”他在心裡好笑。
分明長著一張藏不住心事的臉,把話都替她說了。真是口不對心。
“你既是大俠,應當知道懲奸除惡的道理。這貓是這家的主母害死的,我不能替它報仇,它自己卻可以。”她最後撫摸了一下灰貓,猛地攥緊了手,打定了主意,“有勞你,將它吊到主母的窗前,讓它的眼睛正對她的梳妝鏡,且讓她好好瞧瞧!”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衛凌恆驀地從夢中醒來!
15、謀奪臣妻的皇帝(三)
宋崢應該是把聞櫻的話聽了進去,對鄭媽媽的處理結果,是把鄭媽媽一家都遣回了聞家,讓押送的僕從講明因由,表示這樣的人宋家不敢用。讓聞家出手,懲罰只重不輕,同時又能警告她們別再把手伸到宋家來。
這一下,直把聞家主母氣個半死!偏偏落水的是自個兒外孫女,她同樣心疼。
這之後,宋汐沉默了很多,像是小貓剛伸爪子就被一筷子打了回去,暫時不敢有別的動作。
聞櫻派了人一直觀察宋汐的動靜。
她其實不準備對這位墮落神使做什麼,對方上輩子過得可憐,等這一世信仰之力被自己收回給主神,最終也只能在這個世界輪迴轉世,與凡人一般無二。那這世讓她幸福美滿又何妨?
但前提是不能妨礙到自己的任務。
資訊遞到聞櫻跟前,她看了還算滿意,這段日子,宋汐一直在試圖接觸弟弟宋潯。宋潯年已七歲,因為從小養在原主身邊的緣故,被教養得霸道又驕縱。
按理,宋崢只有這一個兒子,應該十分看重,但他在而立之年登上兵部尚書的位置,已是把精力都放到了事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