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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經過他家時,門前總是停著幾輛小轎車。今天我經過時,雙門緊閉,真是門前冷落車馬稀了。我聽了後,深有所感。回家後寫了一首打油詩《贈吳晗》:

史學文才兩絕疇,十年京兆擅*。

無端試筆清官戲,紗帽一丟剩禿頭。

還沒有等到我寄去,傳來關於他的訊息越來越惡,遂未寄出。後來我將詩稿毀掉,深恐被發現又得多挨鬥一次。最初我還時常在報紙和小報上看到全市性鬥爭黑幫大會的挨鬥者名單中有“*老手吳晗”的名字,後來就闃然無聞了。好久以後,我才知道他已於1969年10月11日含冤逝世。他的遭遇非常悲慘。他是被投入監獄,打成內傷,口吐鮮血,最後被折磨摧殘致死。

粉碎“四人幫”後,吳晗同志的冤獄得到了*。1979年9月14日我參加了他的追悼會。會上看到他的遺像時,生前那種談笑風生的形象又覆呈現在眼前。回憶起將近50年的往事,彷彿如昨,時光若駛,他已成為歷史上的人物了。前幾天,我參加了重建中國史學會的籌備會議,看到了當年(1951年)史學會理事名單,一共43人,已去世的達27人之多,其中就有他的名字。吳晗同志終年60歲。如果他不遭受“四人幫”的殘酷*,可能他今天還生活在我們中間,生龍活虎地工作著,繼續為中國史學作出貢獻。不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年輕一代的史學工作者正在迅速萌長、壯大。他們中有許多都曾受到他的影響,有的還是他的受業弟子。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國史學園地中將是春色滿園。我們更會想念他這位辛勤的園丁。他不僅用筆桿寫作史籍,還用他的鮮血、他的生命,寫出了悲壯的史篇。我們深刻地懷念他。他的崇高品質和治學精神將永遠留在我們的心中。

寫於1980年

(原載《吳晗紀念文集》,北京出版社198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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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爾綱 懷吳晗(1)

去年蘇雙碧同志因為要和王宏志同志寫《吳晗傳》來訪問。他說吳晗擔任北京史學會領導時,他做秘書,得過吳晗指教,所以要寫部傳記來紀念。雙碧同志這樣地追念吳晗,使我感愧交集。

四年前,追悼吳晗時,吳晗的大妹吳浦月同志來看我。浦月說:“我見了我哥哥的好朋友,如見我哥哥。”這句話使我傷心哭了,回到寢室來,停了哭,出去見浦月又哭起來了,再回寢室來,過了一刻,再出見浦月又再次哭了,家人要我回寢室去不準再出來。過幾天,吳晗追悼會要我寫篇追悼文,我傷心難過,寫不出。約一月後,人民文學出版社要重印吳晗雜文集,又叫我寫篇序文,我執筆愴傷,也仍然寫不出來。今天,雙碧同志他們寫成《吳晗傳》,叫我在他們的大著內寫些吳晗事蹟,我再不能不寫了。

我和吳晗是上海中國公學同學,我畢業那年,他是大學一年級,在校不認識。1931年初夏,我在北平,他帶一封中國公學程憬教授介紹信來找我,一見成為知己。吳晗是個愛鬧的人,對朋友都是嬉笑頑皮。我比他大好幾年,他對我,猶如他的弟弟吳春曦的對他,彼此相敬如賓,終生不渝。

1934年我入北京大學文科研究所工作,家屬來北平,全家五口,每月工資60元。那時北平小學很少,離家幾里路才有一所小學,學校中午又不開飯。大兒子7歲上學,一天要來回四次,每月包一架人力車,要15元,佔了工資四分之一。最小一個女兒有病,醫生疑是肺病,成年服藥,一月要上醫院幾次。生活很困難,只有賣稿補助生活。但我是個書呆子,埋首伏案,報刊編輯一個都不認識。我一寫成文章,吳晗就給我跑,親自送去,有時還幫我預支稿費。我寫成《洪大全考》,這篇長文,估計可得一百多元,那就是我兩個月的工資了,那是多大的希望。吳晗趕快給我送到某學刊去。那學刊的主編怕發表此文會得罪別人,把稿退回。吳晗跟那主編鬧了一場,又立即送到另一個學刊去,終於刊了出來。

吳晗不但幫我賣稿,他還幫我找研究資料。其中最重要一種,是他在清華大學圖書館書庫裡給我找到了一部太平天國史重要資料《忠武公會辦發逆奏疏》十二卷。這部資料,就是今天刊在《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第二種《太平天國》內的《向榮奏稿》。《太平天國史事日誌》作者郭廷以在清華大學撰著此書多年還沒有找到,因為當時未登目錄,只有到書庫去翻查才能發現。他直到我在報刊上發表《向榮奏疏中之太平天國史料》一文才知有此書。

那時我對我在北大的待遇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