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承恩的時候皇帝賞賜的,說是襯著自己一身雪膚,紅豔白香……誰知流蘇賜了下來後,卻再沒有招幸過。段氏見杜氏似乎不上心,只得囑咐幾句好生休養,便告辭去了,杜氏送至滴水簷下方回屋裡。大宮女芙蓉上來奉茶,杜氏微微一笑:“去把我前些日子做的繡件拿來。”“主子,你剛才那樣說就不怕寧貴人惱怒了你?”芙蓉一邊開啟立式衣櫃,取出一方棗木匣子,遞在杜氏手裡,笑嘻嘻地問道。“吃不到葡萄的人,自然就嫌那葡萄是酸的。”杜氏慢慢開啟匣子,仔細揀選著繡件,道,“玉修容背後是太后,我們開罪不起。不過玉修容若是想要仗著太后和肚子裡的那塊肉,就想越過皇后去,那是痴人說夢。在這宮裡行事說話,都不能不留退步。”略一凝神,道:“你先出去瞧瞧映綠堂寧貴人那邊歇息了沒有,我們到皇后宮中去一趟,只別驚動了旁人。”
“母后!”清兒一陣風似地從暖閣外面跑進來,一頭紮在我懷裡,身後佑兒也牽著明珠的手一起進來。我放下手中的書卷,從長榻上坐起身來,摟過他一摸額頭,蹙了眉道:“你看你,又跑了一身汗,仔細被風吹招了涼。”“三弟爬到太液池邊那棵歪脖子桃樹上去了呢。”明珠梳著雙丫髻,頸戴珍珠項鍊,一身銀紅刺花繡裙,越發的明眸皓齒,顧盼生輝,轉動著手中的一枝桃花,伸到我面前,“喏,母后聞聞香嗎?”我輕輕嗅了嗅,只覺一股子暖香甜氣襲來,“恩,讓蘇姑姑插到白玉花觚去吧。”亞蘭笑著接了過去。“叫你別說的,下次再求我給你摘花,可不能夠了!”清兒見姐姐言語中洩露了他的劣跡,一個箭步串了過去,拉著明珠的袖子急了。玉初拉過清兒去,吩咐小宮女用溫水溼巾給他額頭擦拭著,“三皇子還小,正是愛玩的年紀。只是下次再想要花兒什麼的,自有小太監去給你摘,別再爬樹了,省得娘娘擔心。”“還小?已經拜了師傅上學了,還一味的野性,都是你們慣的。”我故意冷著臉,清兒做了個鬼臉,躲到玉初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來直瞅瞅。“來,佑兒,說說你們今天學了什麼了?”我不再理他,笑著向佑兒招手,他和清兒一般大,卻顯得成熟許多,一身湖藍色玉掐牙雲袍,襯得眉目格外的清秀。“是的,母后。”佑兒站起來,朗聲道:“今天太傅交孩兒們學了賈誼的《過秦論》……”旁邊的清兒和明珠聽了一會,坐不住,兩人又一塊跑到旁邊玩琉璃彩珠去了。“佑兒,告訴母后,你累嗎?”我把他摟進懷裡,親了一口。“母后,孩兒一點也不累,秦太傅課上得很好,不象以前的那個師傅整天只會用呆板的語調說‘之乎者也’什麼的。”佑兒臉色微紅,溫順地依在我懷裡。“那你羨慕弟弟妹妹她們這樣玩嗎?”我指著正蹲在地上彈珠子的清兒和明珠。“我聽秦太傅說,弟弟妹妹們學的和我不是完全一樣,似乎要更輕鬆有趣些,可是我並不羨慕,因為我現在才開始有些明白什麼是責任,而什麼有是儲君的責任。”佑兒小小年紀,說話已經頭頭是道了。“來,來,來。”亞蘭端著一盞半透的碎米紋瓷盅過來,裡面是新做好的百合藕絲甜湯,“快趁熱喝了吧,上了這大半日的學,肚子早餓了吧?”三個小傢伙許是真有些餓了,一擁而上,圍桌子吃起來。清兒猛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著:“蘇姑姑的甜湯真好喝……”邊吃又邊望著旁邊的挽翠道:“要是還有姑姑上次做的那個水晶糕,就更好了。”“慢著點吃,小廚房裡預備著呢,三皇子要吃,奴婢這就去端來。”挽翠用手絹揩了揩清兒嘴角的湯沫兒,領著兩個小宮女自去準備糕點。
“娘娘,承乾宮嫻美人求見。”門外的小宮女進來通傳。“讓她進來。”我略直了直腰,玉初上前把淡紫撒花靠背挪挪,笑道:“奴婢把三位小主子帶到偏殿去吃吧,別誤了主子說話。”我輕輕點頭:“點心別讓他們吃太多,仔細停了食。太子用過後,你跟著帶幾個妥當人送他回東宮去。告訴管事的何嬤嬤,雖然天氣暖和些,夜裡風還是涼的。讓她多上心,提防佑兒晚間踢被著涼。”少時,那嫻美人已經進來,跪下拜見:“杜詠秋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我一轉鳳目:“起來坐吧。”宮女搬來一隻紅木雕花圓凳,杜氏欠著身子淺淺地坐了。杜氏道:“奴婢想著再過半個月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奴婢地位卑下,沒有什麼好東西拿得出手的,原想著也送些金銀釵環,不過娘娘統率後宮,什麼稀罕物沒有,珍奇一概不看在眼裡,送些尋常的,別汙了娘娘鳳目。幸兒平日在家時,針線上還過得去,所以就繡了幾朵花來,聊表心意。別的都好,就是那牡丹怎麼也繡不好,不是配色不好,就是看著扭扭捏捏不大方,失了牡丹的雍容華貴。想了好半天,奴婢才悟了:我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