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廷侍衛救起,不過在水裡的時候久了,想必嗆了不少水,現在雖然已經醒轉,不過身子仍然虛弱得緊。”
鍾粹宮裡,檀香幽幽,墨香正服侍著御醫在外間的花梨圓桌上開著方子,寶硯靜靜的坐在床前的烏木腳榻上,綠色灑金花的床紗一半束著,一半垂落。突然床上的人大聲的呻吟著,“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帳中傳出。“主子,主子,你可醒了”寶硯慌張的站起來,扶起臉色蒼白的德妃。“主子!”墨香聽到裡面的響動,忙掀了綠玉珠簾帶著御醫進了暖閣。寶硯取來一方松花色的紗巾墊在德妃雪白的手腕上,那御醫方隔著床紗小心的診脈,又往德妃臉上瞧了瞧,“恩,德妃娘娘已無大礙,只是落水之時,喝了些湖水,略受了寒氣……”他回頭向墨香說道:“等會下官會差人把散寒去溼的藥給娘娘送來,你們需按時煎服給娘娘喝下。”墨香連連點頭,又招呼門口的小太監隨了御醫去御藥房拿藥。
德妃無力的靠在金絲迎枕上,還沒有從落水的驚嚇中恢復過來。“主子,喝口參湯吧”寶硯從小宮女手中接過黃地福字的細瓷碗來,殷勤的說著。德妃轉過臉,半乾的烏髮膩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她就著寶硯的手喝了幾口,身上才漸漸的有了暖意。“墨香,墨香!”德妃低喚著,聲音有些暗啞。“主子,可是想要什麼?”墨香半跪在腳榻上。此時德妃的臉上脂粉全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越發大得嚇人,骨碌碌的轉動著,“皇上……皇上呢?”“這……”墨香和寶硯互望一眼,略顯驚慌。“本宮問你們,皇上呢!”德妃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呼”的一下坐起身來,月白的素紗單衣在燈火掩映下越發襯得披頭散髮、眼神淒厲的她狀如女鬼。墨香和寶硯不約而同的往後瑟縮了一下,方答應著:“奴婢已經派人去請皇上了,不過……”“不過什麼?”德妃不禁惱怒起來,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聽說麗妃娘娘受了驚嚇,皇上在重華宮還沒有過來……”二人低垂著頭。“啪!”一聲清脆,拿在德妃手中的瓷碗在地上炸開了一朵花,細碎的粉末濺了一地。“到底是本宮落水還是那個賤人落水?”德妃嘶吼著,指甲用力的扣在烏木床沿上,關節都泛了白,“皇上居然如此偏心!”德妃一回頭,不經意間卻發現粉牆上懸掛的一幅舊時皇帝為她親手畫的“美人娉婷”圖上有了些須極微小的蟲眼,頓時怒氣勃發,抬手就扇了墨香和寶硯兩耳光,“你們這群廢物,連皇上送給本宮的畫也照看不好,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本宮!”說罷,喘了幾口氣,又點頭冷笑道:“既是如此無用,還留著你們幹什麼!”墨香和寶硯一聽,臉色雪白,不住的磕頭,“主子饒命啊!”
“太后娘娘駕到!”門口傳來鍾粹宮執事太監孫不語一聲呼喊,話音剛落,一陣環佩丁冬,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太后進來了。德妃忙示意跪在地上的墨香和寶硯起來,自己也掙扎著要下床迎接。“不可”太后身邊的沁芳姑姑一步上前扶住了德妃,太后坐到小太監搬來的繡墩上,道:“德妃你也是剛醒,不必行大禮。”德妃只得做罷。太后睃了站在床邊的墨香和寶硯一眼,笑意盈盈,“哀家聽說你日間不慎落水,這時候才甦醒過來,所以特來看望,想不到在門外就聽見你大發脾氣,到底何事如此暴躁?”德妃臉上訕訕的,“有勞太后關心,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這兩個丫頭疏於照管,皇上親手畫給臣妾的御畫給蟲蛀了也不知道,所以才會……”“哦?拿給哀家看看!”太后說道,早有太監從牆上取下畫來送到太后面前展開。太后接在手裡細細的看了看,笑道:“洞這麼小,不留意也看不出來。”語音一頓,眼波流轉,看了面色微紅的德妃一眼,語含深意道:“其實德妃看不慣的不是這幅畫,而是人,對嗎?”德妃機靈靈一個冷戰,彷彿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忙低下頭去,不敢與太后對視。太后悄然一笑,環顧四周,道:“皇兒還沒有過來看望你麼?”德妃忙道:“陛下可能是因為國事繁忙,所以才會沒有空。”太后把畫交給旁邊的沁芳姑姑,走了兩步到床邊坐下,攜著德妃冰冷的手,軟言道:“你是哀家眾多媳婦當中最早入門,也是最先誕下皇嗣的,侍侯皇帝也一向盡心盡力,所以哀家一向都很看重你,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說著,伸手掠了掠德妃額前秀髮,愛惜的問道:“最近,皇兒是不是很少來你這?”德妃聽太后一說,不禁神色黯然,泫然欲泣。太后從腋下取出真絲鸞帕來,為德妃拭去眼角的淚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其實陛下在忙什麼,你和哀家都很清楚。德妃,你的優點就是有教養,什麼都為別人著想,連自己受委屈也無所謂。可惜——”太后頓了頓,緩緩的搖頭道:“可惜你的缺點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