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明顯麼?”我正色看著她,“你心裡有他,可是,他心裡可有你麼?”“奴婢,奴婢不知”亞蘭聲音低了下去,望著自己的腳尖。
天色澄靜蔚藍,陽光似一地碎金,宮裡頭樹木蔥蘢,竹影婆娑,清風徐徐,院子裡一株大石榴開得雲蒸霞蔚,滿眼都是跳動的紅色小火焰。我半靠在迴廊下的真絲軟榻上,一邊看著兩隻小貓追著一隻蝴蝶滿院子亂竄,一邊吃著亞蘭削的貢梨。進了夏天,這天越發的長了,我又不想和其他嬪妃打堆,每天還真不知道如何打發。太陽白花花的照著殿前的金磚地,那金磚本來烏黑鋥亮,光可鑑人,猶如墨玉,烈日下曬得泛起一層剌眼的白光。我抬手遮了遮眼睛,亞蘭忙示意小螺把滴水簷下的竹絲簾子放下來,頓時陰了下來。“主子”劉福安匆匆的跪到漢白玉的臺階下,陽光兜頭兜臉的落在他身上,額頭上便起了一層滑膩膩的油光,我一抬手示意他起來說話,“主子,內務府派人送了時鮮的瓜果來了。”我這才留意到他身後還跟著幾個青衣小內監,抬著幾個青花瓷的大圓甕,薄薄的瓷胎上有細密的水珠,想是剛從冰窖裡取出不久。“開啟看看”我點點頭,那幾個小內監忙把圓甕抬到玉階下,我抬起頭看去,滿滿的荔枝、龍眼、西瓜、香蕉、水梨等等,還帶著青綠的枝葉。挽翠眼尖,看見裡面有幾個圓白的甜瓜,道:“這甜瓜和西瓜一樣寒涼得很,主子是吃不得的,這宮裡上下沒幾個愛吃的,偏送了這麼多來,白扔了怪可惜的!”亞蘭輕笑道:“主子還沒說話呢,你這丫頭倒先編派起來。”周圍侍立的丫頭都吃吃笑起來。“娘娘既然不喜歡這甜瓜,奴才倒有個法子”下面跪著一個小太監說道,“哦”我挑挑眉,“你說來聽聽。”“把甜瓜剖了,放在碗裡,用冰鎮了,氣味很清甜的,奴才覺得比焚的香要強些”那小太監說著抬起頭來,我仔細瞧了瞧,不過十三四歲,眉目甚是清秀,有股子靈氣,不禁點頭笑了笑,鬢邊的足金流蘇抖動著,晃出一片眩爛耀眼的光芒,他一陣心慌的低下頭去。“你叫什麼?”我問道,“奴才名叫小碌子”脆生生的聲音也並不慌亂,“可記下了”我回頭和挽翠說著,“奴婢知道了“挽翠福了一福,又向他們幾個招了招手,“你們把這些果子抬到小膳房裡來吧。”那幾個小太監答應一聲,和上蓋子,抬到小膳房去了。我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側著頭對亞蘭說:“這奴才年紀雖小,也還機靈……你給我留意著,他為人怎樣,一時之間本宮還不能斷定。要是好……留下來暫時可以頂小常子的缺。”
午後,下了幾點微雨,剛歇了中覺起來,窗外繁盛的石榴映在雨過天青色窗紗上隨風搖擺。我懶懶的坐在鏡臺前,一手撐著下頜,有些怔仲的瞧著那纏枝蓮青花碗中的冰塊,已經漸漸融至細薄的冰片,欲沉欲浮。甜瓜削得極薄,隱隱透出蜜一樣的甜香。殿中本來靜極了,遙遙卻聽見遠處隱約的蟬聲響起來,一徑的聲嘶力竭似的。“在想什麼?”純朗的中音在耳邊響起,一雙手輕輕的攬住我不再纖細的腰。眉目一轉,眼波漣漣,“在想三郎為什麼總是來無影、去無蹤啊?”他低低一笑,湊到我身邊,“生氣了?”我猛的一回頭,用螺黛畫得高挑的眉峰下,微眯的眼映著陽光灼灼閃躍,極輕的啐了一口,“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隨手一拂,把前面的烏髮撥到後面。他靜靜地看著我的舉動,目中忽然一閃,眼底的神色越發溫柔,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滿溢位笑容來。他低低嘆了一聲,下一刻已經吻了上來,深深淺淺,掠過臉龐,如沐春風。我身子一軟,卻叫他攬住了不能動彈,“不怪臣妾張狂麼?”“你呀,越張狂越好,朕就喜歡你這張狂的樣子”他滿足的向那嫣紅的耳下吻去。“瞧你,把人家頭髮弄亂了”我捶著他的胸膛,他“呵呵”笑著,拿起桌子上的牛角梳認真的給我梳理著長長的頭髮,“讓三郎來給月華梳個好看的髮髻……”這樣弄了許久,我還是披著一頭髮,而他的光潔的額頭上也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我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他手上的梳子,“看來三郎還得多學學!”又向窗外喊到:“亞蘭!”“哎”亞蘭在窗下應了聲,隨後就掀了湘妃竹簾進來,先向他福了一福,才走到我背後,接過梳子,細細的梳著。他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尷尬的笑了。“皇上熟悉的是指點江山、掌控天下,這些還是讓奴婢們侍侯吧”亞蘭笑道,他也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哎喲,貞妹妹,我們來得可不巧了”一語未了,只見門口的小宮女打起簾子,德妃和耶律歆挽手進來。“臣妾拜見皇上!”德妃拉著耶律歆笑盈盈的行了個常禮。“都起來吧”李君宇揹著手,笑容漸漸收斂。我從鏡子裡看到耶律歆手中拿著一柄蓮白斗紋革絲扇,身穿嫣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