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頭銅釘的硃紅大門低聲道。“王爺為何不進去呢?”這個男人總是不按理出牌,連送別都這麼怪。“有此心意便是,何必淚眼相望?”他轉身看著我,目光清澈。“是啊,別離是最傷人的了”我隨手摘下一條柳枝把玩著。“千里搭長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誰能守著誰一輩子呢?”他那著玉蕭的手背在身後,含悲帶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我有一瞬間的怔住了,突然抑制不住的繞到他面前,笑道:“其實王爺要是多笑一笑,更好呢!”知道自己唐突,說完就忙忙的轉身離去。
李君嶽望著原去的人影,突然笑了,連眼裡也滿是笑意,笑容像夏天裡最耀眼的一抹陽光,閃耀著太陽的光芒,彷彿整個宇宙,他的笑容最為刺眼,引人注目。過了一會,笑容漸漸的沉澱下來,就象燃燒過的炭,餘溫漸漸消失了,只有一點紅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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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落水]
祥慶五年六月十六日,皇帝和西遼平陽郡主耶律歆的大婚之日到了,因為耶律歆特殊的身份,婚禮在金碧輝煌的體元殿舉行。李君宇頭上戴著明黃金絲蟬翼朝冠,端坐在九龍寶座上,額前東珠分外閃亮,身上穿一件繡著五爪飛龍金絲袍,腰繫翡翠玉帶,星眸深邃,嘴唇微翹,滿臉王者之風。皇后坐在右邊的牡丹金座上,身著繡五彩金鳳的正紅朝服,頭戴一隻精美的累絲銜珠金鳳,十二道鳳尾將髮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樣式,鳳首高高昂起,下面懸著三串珍珠,正垂在額頭間,散發出柔潤的光芒,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皇后端莊的容顏在珠光寶氣中越發的蒼白,紅豔豔的唇倔強的抿著。左邊是身著金絲緞百鳥朝鳳花紋的大紅色朝服,頭戴萬縷掐絲明珠金鳳的太后,她渾身喜氣洋洋,不時和皇帝說著話。貴妃在我對面,金翠華彩的五鳳鈿在她白玉般無暇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面無表情的德妃坐在我上首,頭上微微晃動的對金累絲戲珠頭花鳳釵洩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我嘆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芍藥暗飾的銀絲著地嫣藍長裙,突然有種滑稽的感覺,搖搖頭,看向殿中。
耶律歆一身金鳳紗衣由兩個水紅綾子的宮女攙扶著,在一眾太監的簇擁下款款而來,滿面牡丹妖嬈,眉心一點梅花妝,映襯出兩頰之間的緋紅。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薛魏帶著珊瑚朝珠,身穿紫色鶴銜靈芝的朝服,手裡拿著一張明黃|色聖旨笑咪咪的站在丹陛之下等待著,他面白鬚短,身體胖胖的,看上去分外和藹,只是一對三角小眼精光四射,這次他是冊封正使。與他相隔十來步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身穿鵲銜瑞草深緋朝服,手中捧著一托盤,托盤上鮮紅帶流蘇的錦緞襯著金冊。他雖然跟在薛魏身後,可就是這遙遙一瞥,也可看出此人氣勢不凡,這是冊封副使中書舍人兼翰林院學士秦子墨。薛魏走到耶律歆面前站定,緩緩舉起了聖旨,清一清嗓子說道:“聖旨到,平陽郡主接旨。”耶律歆口中答應一聲,身子徐徐跪下,後面的奴才也跟著一起跪倒一片。薛魏這才宣讀聖旨道:“朕惟椒塗化,六恭佐中硃之勤;芝檢承恩,九室備內宮之選,隆儀聿舉,寵命攸頒。諮爾平陽郡主耶律歆,端恪修型,柔嘉秉事,嘉言懿行,棧功緒而勞襄機杼,蘭殿叨華,表德容而度飭珩璜,宣闈錫慶,懿範宮闈。特晉封爾為貞昭儀,申之冊命。爾共鸞章袛領,迓蕃祉以長膺,翟採榮增,勵芳規而益懋。欽此!”耶律歆麻木地勾起唇角,連連叩首說道:“謝主隆恩!”兩個紅衣太監上前來,端著紅木漆盤,滿目金珠首飾,恭聲道:“昭儀娘娘,這是太后和皇后的賞賜!”耶律歆身邊兩個宮女慌忙接下,她又依足皇室禮儀,三叩九拜謝太后和皇后的恩典。我偷眼看了看下首的耶律瑾然長長的眼睛斜斜上挑,兩道眉毛又濃又黑,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憂,感到我在看他,朝我微微笑著點點頭。
忙亂了一天,終於回到宮中,躺在絳色納紗軟塌,只覺得軟綿綿的渾身無力,小螺坐在腳榻上為我捏腿,亞蘭看了看天色,招呼挽翠:“去準備一下,服侍主子梳洗了歇下。”亞蘭把純棉的手巾在灑了香料的熱水裡浸泡了一陣,再輕輕的擰了水,拿出來遞給我,我敷在臉上,愜意極了。“想不到,平陽郡主一來就封了昭儀,這下宮裡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著了”挽翠笑嘻嘻的說著,我取下手巾,在臉上勻著珍珠粉,淡淡的飛了她一眼,她臉色一紅,端著水出去了。我摸著滾圓的肚子,躺在白玉蕈上,透過鮫紗帳遙望著半彎明月無聲的笑了。“小常子最近怎麼樣了?”我懶洋洋的問著,“已經知會過那裡的管事公公了,派了他最髒最重的活計,目前德妃那邊還沒有行動”亞蘭用只有我們兩才聽得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