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心去,若入心,怎會如此沒心沒肺,偏顧程就稀罕她,有時想想,顧程都覺大姐兒是他前世的冤孽,這輩子跟他討債來的,她越如此,自己越發過不得,卻還要替她打算。
今兒他心裡著實歡喜呢,鄭千戶跟他透了訊息來,說這真定府千戶所裡原該有五個副千戶,有一個年前告老回鄉去了,空出個副千戶的缺來,如今朝廷無戰事,這副千戶倒不是個難謀的缺兒,只打通關聯需使些銀兩。
顧程得了這話兒,哪還有不明白的,這些外放的武官雖也經吏部,可不都屬鄭千戶他舅舅管轄之內,只自己捨得銀子,這堂堂的副千戶便能穩當地落到自己頭上,副千戶可是個從五品,可不是他顧家祖墳上都冒青煙了。
顧程忙讓旺兒家來先取了三千銀票過去,遞在鄭千戶手上,言道,若事成另有重謝,心裡頭歡喜,便多吃了幾盞酒,這會兒家來,瞧了眼屋裡,忽想起,那個玉皇廟的老道,說大姐兒是個命數旺的,真真靈驗。
打從收了大姐兒,自己這裡好事一樁接著一樁就沒斷過,當鋪的買賣好,又結識了鄭千戶,如今又得了頂烏紗帽戴,趕明兒大姐兒一舉得男,定是貴子,福祿雙全,夫復何求,若果真大姐兒爭氣,趕明兒納她進門也名正言順,再無人敢嚼舌根。
顧程越想越歡喜,哪還會怪大姐兒,倒怕自己這一身酒氣燻著大姐兒,又著實不想去後院,便吩咐在廂房裡沐浴過後,才進屋去。
掌了燭火在帳中細瞧大姐兒,卻見睡的正酣,連他回來都不知,只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遂熄燈睡下不提。
顧程得了鄭千戶的提點,哪會不上心,自此,日日去千戶府中點卯,每去必不空手,掂量著鄭千戶的喜好,變著法兒地尋物件送來 ,鄭千戶能不歡喜。
這日顧程剛進府,迎頭正跟尹仲華身邊的小廝玉扳兒打了錯身,顧程暗道,他來做什麼?門上人見了顧程,忙堆著笑迎上來,都知道這位顧老爺是個有錢的主兒,手又大,每回來凡伺候的都能得些賞,誰不上趕著。
顧程卻開口詢道:“那可是尹府的下人?”門上人忙道:“除了他家,再無人幹出如此摳門的事了。”
顧程挑眉道:“怎麼?”那門人道:“這也是我們下頭人說,求人辦事送禮也當像個樣兒,這位尹二爺倒好,前兒兩日巴巴地來了,倒是捧了老大的匣子,聽說是要替他爹走門路,這眼瞅就到了任期,想謀個肥缺升遷呢,這可不是天大的事,您猜怎麼著,只送了區區三百兩銀子來,當我們家老爺叫花子一般打發了,真真氣人,我們老爺倒好性,還笑著送他出去,回頭就把他送的那匣子砸了個稀爛,言道,他若再來,只說不在府中便了,尹二爺吃了兩回閉門羹,倒學了個乖,這不剛又使他的小廝送來個物件,不定又要惹我們老爺一頓好氣,還想給他爹謀肥缺兒,做夢去吧!”
顧程聽了,心裡暗暗有了數,那日雖吃了尹二的陪情酒,卻沒想饒過他,這會兒暫不動他,便是忌諱他那個爹,顧程知道,想收拾尹二,就得先把他那個爹收拾了,且出手不能留根兒,留下根兒,說不得就是禍害,先頭還怕尹二他爹任期已滿,升遷上去,這會兒見他得罪了鄭千戶,想來他爹這官兒也做到頭了,怎生想個陰招解了心中之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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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時光迅速,沒幾天便到了六月二十;徐苒哪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再說,大姐兒的生日跟她什麼相干;雖然外皮兒一致;裡頭的瓤早換了。
顧程又想給她個驚喜;也沒事前知會與她,一早起便去前頭操持佈置搭戲臺子去了;自打吃了那藥,徐苒便覺終日身上懶懶的;越發不喜動,吃了小半碗粥;便執著團扇靠在外間的炕上,隔著支摘窗去望外頭那一叢芭蕉。
書房院這叢芭蕉長的極好,翠葉如蓋,怪道李清照的《添字採桑子》寫道: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這麼瞧著都涼快兒。
前兒下雨時最好,雨落在蕉葉上,噼裡啪啦,憑空生出幾分詩情畫意來,便是徐苒不是那多愁善感的女子,也多少有幾分寥落鑽出來,想著這麼個陌生的地兒,自己無依無靠的,也不知啥時是個頭,先頭自己還道是得了便宜,如今想來才知,哪有便宜,分明處處險惡步步驚心。
徐苒暗暗嘆口氣,打了兩下扇子,忽瞧見扇子上的貓兒戲蝶,不禁想起那酸秀才,如今也不知怎樣了,那個呆頭呆腦的樣兒,外人一看就是個傻貨,別回頭沒到京城又讓人搶了。
想到此,徐苒不禁搖搖頭,若他無運道,就當使銀子買了自己難得一發的善心,正想著這事兒,忽李婆子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