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為這個,顧程目光閃了閃道:“昨兒爺家來思想起這事兒,卻也覺有些不妥,兄弟們這些年常在一起耍子,什麼笑話說不得,再說,大姐兒雖是爺跟前的人,外頭人卻哪裡知道底細,還當她是個再平常不過的丫頭呢,她那模樣兒又比旁人齊整些,尹二瞧上也在情理之中,說到底兒,不過一個丫頭罷了,縱是爺割愛給了他,也不當什麼,只如今她有了爺的子嗣,才瞧得著重些,些許小事罷了,仲華倒是心實,還巴巴地勞煩你來說和,兄弟間如此,倒越發生分了。”
馮來時聽了這話兒,頓時心花怒放,來時還思量怎樣說這個情,來來去去想好了許多說辭,不想都沒用上,這差事討得真真巧,這一百兩銀子簡直跟白撿的一般。
馮來時忙起身道:“還是哥大度,比不得我們小家子氣,尹二說了,若哥饒過他這次,便在在後街的院中擺酒,請哥好生吃上一日,也算他的心意。”
顧程沒駁他點頭應了,馮來時歡歡喜喜地告辭去了,只等他的影兒瞧不見了,顧程手裡的茶盞啪一聲狠狠摔在地上,暗暗咬牙道:“當他顧程什麼人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如此便過了不成,想的卻好,不讓他家破人亡,都難消這口胸中之氣。”
旺兒在門外身子抖了一抖,暗道當初自己還曾提點過尹二爺,讓他不要招惹大姐兒,不想他如此色膽包天,瞄著爺的臉色,旺兒心裡琢磨今兒須當小心些,忽外頭門上來報說徐大舅來了。
旺兒先是一愣,心道,昨兒不才走,怎今兒又來了,卻眼睛一亮,爺跟大姐兒剛鬧了一場,今兒必定想哄大姐兒歡喜,這會兒徐大舅來了,豈不正在點上,忙進來回話兒,果然,顧程聽了,臉色略緩了緩道:“他來的倒好,你去喚他進去,陪大姐兒說說話兒,晌午留他在書房院裡吃飯,有他在,大姐兒或許能吃下些。”
一時鄭千戶府裡來人送貼兒,邀他去府裡看戲,顧程也沒回書房院,只使人知會了大姐兒一聲,便自去了。
大姐兒那邊聽他去了千戶府,暗裡鬆了口氣,有顧程在旁,哪得說話,把大郎讓到炕上坐下,使人捧了茶來,便遠遠遣了出去,屋裡只剩下他們舅甥兩人,大姐兒才道:“可得了方兒?”
大郎瞄了眼外頭,從褡褳裡拿出油紙包的幾丸藥,小聲道:“倒是個有本事的郎中,他言道這藥丸子合水服下,不出一月,胎兒自落。”
大姐兒忙接過來,寶貝一樣收起來,有了這個,可算能睡個安穩覺了,卻又問他舅:“那參片可讓郎中瞧了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陳大郎嘆口氣道:“郎中言道,那參片倒是好東西,只裡頭摻了赤參,這東西確是活血的藥。”
大姐兒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能活血便能破胎,果然這,三娘不想這孩子順當生下來,顧程這廝,還大言不慚地說三娘最識大體,這大體識得,是想讓顧程斷子絕孫呢,這麼想來,顧程至今沒有子嗣,不是老天不開眼,卻是人為的。
且她送來這個參片,外行人誰瞧得出,且效用慢,要的就是個日積月累,吃一兩回下去,定然無恙,吃上一兩月便落了胎,誰又會疑心到她哪兒去,真真好個陰毒的婦人,既她來害我,我還客氣什麼,沒得她捅我一刀,我還對她感恩戴德的,當然要還給她一刀才是,這是徐苒的處世哲學,從不吃虧,所以說遇上她,周慧蓮也算沒做好夢。
大郎好生囑咐了大姐兒幾句,便起身家去了,徐苒拿起那藥丸,底細瞧了瞧,藏在袖中,喚李婆子進來道:“常聽人說參湯最是補氣,這兩日被這身子鬧的,只覺一陣陣夠不上來氣來,正巧三娘送了參片,從今兒起每日給我熬一盞參湯來。”
李婆子倒是一愣,忙小聲道:“姑娘可真是沒算計,想那三娘雖面上大度,心裡頭怎麼個想頭,誰又知道,她送的東西,姑娘收便收了,卻該防著些才是。”
徐苒擺擺手:“她便是真想如何,也沒得如此明目張膽來害我的,不妨事。”
李婆子卻也謹慎,拿了參片去灶上,自己開啟瞧了瞧,見都是參並無旁的東西,又用水泡過洗了,才給大姐兒熬了參湯端上來,大姐兒趁她不注意,拿了一丸藥塞在嘴裡,合著參湯吃了下去,那苦的,大姐兒險些嘔出來,卻極力壓著,勉強嚥了下去,暗道自己這罪受大了去了,也不知這法子管不管用,真不管用,可白吃這些苦藥丸子了,不禁在心裡把顧程罵了幾千遍。
待顧程家來已是夜裡,大姐兒早睡了,哪裡還會等他,連燈都熄了,顧程不禁搖頭,這些女子只大姐兒一個是個捂不熟的白眼狼兒,自己這般疼她寵她,她卻丁點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