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睡的歡實呢,忽臺上鑼聲一響,大姐兒猛地驚醒過來,抬頭掃了一眼,才發現臺上改了戲,剛頭還咿咿呀呀才子佳人唱的熱鬧,這會兒改了大鬍子花臉。
顧程見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兒,竟忍不住嗤一聲樂了,剛被珍珠敗了的興,這會兒又提了起來,斟了一盞荷花酒遞到她嘴邊道:“今兒你是壽星,須當應個景兒,且吃上一口,也算過了壽。”
徐苒推脫不過,吃了一口,怕自己又睡著,便站起來藉著方便去了,下得席來回頭望了望,倒是正好給這廝騰了空,這麼一會兒功夫,海棠琥珀已經一邊一個的伺候上了,二孃三娘也堆著笑頻頻勸酒,好不殷勤。
徐苒冷哼了一聲,繞過那邊影壁,便是灶房院旁的小院,走進去便看見裡頭的井臺,徐苒忽想起,這裡可不是自己初回遇到顧程的地兒嗎。
剛要出去,忽聽外頭有說話的聲兒,仿似一男一女,往這邊來了,徐苒左右瞧了瞧,見溜著牆邊兒有顆大槐樹,樹幹有一抱那麼粗,她身子一閃,便躲在了樹後,略側著身兒,只見果然進來一男一女。
男的臉上的油彩還沒洗乾淨呢,徐苒認得,正是剛頭臺上唱小生的那個,叫什麼杜文秀的,這女的卻是個眼生的婦人,打扮的也不像府中之人,也不知她是哪兒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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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重回信都縣,杜文秀還真沒想到會遇上舊年的老相好;雖說當年做下醜事;可這一晃十年都過了,想那石氏不定早嫁人生子;便是見了面;恐也不識。
哪知;今兒在顧府剛唱了一折戲,臉上的油彩還沒洗淨呢;他徒弟就帶了跟婦人進來說:“師傅,這婦人說是您的故人。”
杜文秀這一抬眼;兩人打了個照面,石氏這回可瞧清楚了;上來一把拽住他:“好個負心人,這些年可讓我找的好苦。”雖說早沒了舊日鮮豔姿色,細端詳,眉眼兒也能瞧出些影兒來,可不正是石氏。
杜文秀一驚,卻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人多眼雜呢,便一扯她出來,左右瞧瞧,見那邊有個小院還算僻靜,便往那邊走去,石氏上來扯住他:“你待要去何處,見了我,今兒可再也走不脫了。”
杜文秀略甩開她一些低聲道:“這是何處,如此拉拉扯扯,仔細讓人瞧了,打個姦夫淫,婦,送到衙門裡去,可有誰個好。”
石氏聽了,這才放開他,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院,這一進來,石氏便道:“當初你是如何說的,可憐我失了清白的身兒,被我爹一頓苦打,卻還每日倚著門盼你託得媒人來說親,不想你絲毫不顧念於我,走了個沒影兒,你可知,你可知……”說道這裡,想起自己被爹逼嫁與那老徐頭,還拖著個病孩子,過了這些年辛苦日子,眼淚便不覺擠落下兩行來。
樹後的徐苒心說,痴心女子負心漢的戲碼,真真老套,只這婦人也是想不開,過去那會兒都不顧你了,如今便是找他能如何。
那杜文秀暗道,當年自己才多大,再說,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如今都過了十年,瞧她裝束也早已嫁作人婦,這會兒卻還來算舊賬有甚意思,他倒也不是怕旁的,只怕這事傳到鄭千戶耳朵裡,好容易傍靠上他,回頭因這些舊事壞了事,得不償失,如何思量個法兒,讓石氏不在糾纏自己才好。
正想著,卻又聽石氏道:“你這沒良心的漢子,可知這十年來,我一人養著孩兒如何得含辛茹苦,你這個爹當的倒便宜。”
杜文秀聽了,只覺腦袋嗡了一下,徐苒不禁暗樂,心道這□倒是轟轟烈烈,孩子都整出來了,這婦人明顯是有漢子的,卻不知哪個倒黴催的,幫人養了十年野種,這活王八當的著實憋屈。
杜文秀忙一把扯住她道:“你,你說甚話?哪裡來的孩子?莫要胡說才是。”“怎是胡說。”石氏聲兒略大了些:“當年若不是有了身子,爹又怎會逼我嫁了城南的老徐頭,那老鰥夫,帶著個前窩裡的賠錢貨,進了門我便成了後孃。”
徐苒不禁愣了愣,城南的老徐頭?這婦人難不成就是她那個歹毒勢力的後孃石氏,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怎就偏讓她遇上了這事兒,想起他那個混賬爹口口聲聲,家裡你親弟弟的喚著,卻不知這個弟弟根本不是他的種,真正的惡有惡報,活該當這個王八頭。
明白了前因後果,徐苒倒是越發想知道,她這後孃找上杜文秀想怎樣,難不成還想破鏡重圓?依她瞧這杜文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聽顧程的話音裡透出一些影兒,這杜文秀跟那個鄭千戶有些什麼呢,想想也是,那鄭千戶最好男風,這杜文秀雖說年紀略大,說到底兒,也才二十六七,生的俊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