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睜著充滿了恐懼但卻泛著死灰的雙眼,洪葉默默地收起了槍,走到他的身邊,為他合上了雙眼,無論他生前做過什麼,人死為大,死不瞑目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王彬死的很奇怪,渾身上下除了白天在地下室裡造成的那個傷口,再也沒有其它的傷口,就是這個傷口,也早已經結疥,不可能給他帶來致命的傷害,但他的面板卻顯現出了失血過多的蒼白之色。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隨後趕來的墨鏡男不可思議地吼道,“我們明明監視著他的,他回來之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也許,這就是宿命吧,害人者,終被害!”洪葉嘆了一口氣,“師兄,替我把他抬出去吧,哥哥,幫我擬一份報告好嗎?我有點累。”
我和墨鏡男同時點了點頭,所不同的是,墨鏡男很快就付諸於行動,而我卻在洪葉的身邊坐了下來,屋子裡只剩我們兩個人,但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飄蕩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抑。
“就這麼結案了嗎?”終於,我打破了沉寂,有些低落地說道。
“還能怎麼樣呢?他已經死了。”洪葉揉著自己的腦袋,“就算他生前犯過再大的錯誤,如今已經不在人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告一段落了,咱們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何必還要去追究一個死人的責任呢?”
“那些錢怎麼辦?那可是一筆數額不小的保險金,保險公司會同意嗎?”我不由擔憂地問道。
“從始至終,保險公司都不知道這是一場陰謀,你知道嗎?為了掩人耳目,王彬自己也投了保險,受益人則是他的妻子,做警察,有時候也要有點人性,難道讓他們孤兒寡母的去喝西北風嗎?”洪葉笑了笑,“就這樣吧,這件事情到此結束!”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妹妹,萬沒想到,這件事情會以王彬的意外死亡而草草收場,而王彬究竟為何而死,那些數額巨大的保險補償又將流入到什麼地方,似乎洪葉並沒有繼續追查下去的打算。作為一個編外人員,我自然更沒有說話的權利了。
再見到洪葉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了。
這一個禮拜裡,我寸步不離地陪在筱雨的身邊,公司已經按自動離職對我進行了處理,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了,但我並沒有後悔過,在洪葉的運作下,筱雨的醫療費由省廳全額承擔,我也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身份——線人。
這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職業,甚至連編制都算不上,更別提基本工資了,但這已經是洪葉能為我爭取到的最大福利了,接連兩次協助她解決了難題,一筆數額不菲的獎金已經打到了我的卡上。
一個禮拜後,我意外地接到了錢老喪葬委員會打來的電話。作為本市知名的考古學家,葬禮的受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那些德藝雙馨的老前輩,只不過讓我意外的是,這份受邀參加葬禮的名單裡,為什麼會有我?
“錢老與你雖然沒有師徒的名分,但卻有師徒之實!據我們瞭解,在錢老去世前那些天,您與他的交往是最為緊密的,而且他還將自己珍藏的書籍送給了你,以我們對錢老的理解,您可以被劃為他關門弟子的行列,所以,這個葬禮請您務必參加!”委員會的說辭讓我哭笑不得,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我就成了別人的入室弟子,錢老這種人必定是桃李滿天下的,如果讓他們知道我這個弟子根本就不懂任何考古常識的話,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
硬著頭皮,帶著筱雨準時出現在了錢老的葬禮上。現在無論到什麼地方,我都不敢和筱雨離的太遠,王彬這件事給了我太多的教訓,喪心病狂的人怎麼可能去管這個人是否無辜呢?
上午九點鐘的時候,葬禮準時開始,一個年輕人面帶悲慟,捧著錢老的骨灰,緩緩走向墓地,據熟悉的人介紹說,這個人是錢老唯一的孫子錢曉旭,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心裡某一個地方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奇癢無比。看著錢曉旭那因悲傷而有些蹣跚的步伐,對視著他因哀痛而紅腫的眼睛,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哥!”正沉思的時候,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膀,一個低沉但卻不是清脆的聲音同時響起,我剛欲回頭,那個聲音已經繼續說道:“別回頭,我們是不請自來的,葬禮結束之後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談!”
那隻蒼白無比的手在我的肩膀上狠命地抓了抓,讓我不由自主地一陣呲牙裂嘴,但心裡卻暖烘烘的,蘇海峰這個傢伙,終於活著回來了,除了看上去膚色不太好以外,似乎已經沒有大礙了。
心急如焚地等待著葬禮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