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頗為溫馨。
據說這艘遊艇是大澤株氏公社的會長,松平義雄的座駕。那個人是出了名的犀利冷酷,家庭生活成謎,卻不想會認可這種風格。
唔,意外和某人相配呢。
某人自然就是蛇語。這位以“北山雪繪”面目出現的咒術師,一身傳統和服正裝,與生活區的裝飾風格最相稱不過。
在羅南專心致志,殷樂忙進忙出的時候,蛇語並沒有分配到任務,她只是留在羅南身邊,端茶倒水,整理艙室佈設,做些僕役侍從的活計,竟也是頗得其中三味。
當殷樂到達底層甲板的時候,便看到蛇語彷彿是影視劇裡傳統島國婦人,跪坐在羅南側方,為他送上溫度適宜的茶水,隨後又以躬身跪行的姿態退後。
室內極靜,只有月白色和服與榻榻米的簌簌摩擦,帶著屬於生命的韻律和聲息。
蛇語一直低首垂面,在殷樂這個角度,只看到她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烏黑髮髻,還有在暖色燈光的映照下,後領處的雪白頸項和小段背肌。
即便這樣,也很讓人讚歎了。
人類對順滑細膩的紋理質感,天然缺乏抵抗力,況且眼前這一位又是溫熱而生動的,具備著出色的形體和氣韻之美,所謂“活色生香”也不過如此了。
殷樂自個兒都想去探指過去,試試手感。
但在殷樂看來,此時蛇語更為動人之處,在於她能夠以驚人的專注,為羅南的行走坐臥服務,去雕琢那些看似無意義的細節,只為做到盡善盡美。
就效率而言,不足為訓如果一個公司、一個組織都是這樣做事的,早晚要完蛋。
然而落腳在人際關係上,這般做法卻體現出了一種虔誠而純粹的態度,彷彿不涉及任何算計,而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究其本質,就是古典的、傳統的、陳舊的、偏又讓絕大多數男性心嚮往之的“道德審美”。
此刻在榻榻米上四仰八叉坐著的羅南,其衣著打扮,就是街頭隨處可能碰到的年輕人,可是蛇語的姿態,分明是在侍奉一位王侯。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蛇語又是什麼人?
明明不可能是那類人,她偏偏能夠做得天衣無縫、圓轉自如,即便羅南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沮喪、鬆懈,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跡,更沒有任何急於表現的燥氣。
由始至終,蛇語都儘可能地減少存在感,避免打擾羅南的思路,偏又如泉池的溫湯般,從不經意的細枝末節中滲入,無處不在。
都是侍候人的行家,這手段有多麼高超,殷樂最能理解,也自愧不如。這裡面涉及了太多的觀察和預判,甚至可能有一些氣機感應的高階感知能力在裡面。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殷樂無聲慨嘆。她在蛇語身上投注了超乎尋常的注意力,說白了,就是因為某種競爭危機,正轉為現實。
秘書這個職位,太容易被替代了,尤其是生活秘書……
可話又說回來,不計較成本因素的話,能做事又養眼的秘書,多出一個兩個又算什麼?直接競爭是愚蠢的,像羅南這樣的人物,身邊有人依附太正常了。而作為依附者關鍵在於要有各自的清晰角色,至少有一定的功能。
秘書的價值所在,是為老闆處理麻煩,而不是添麻煩。這一點,殷樂在成為哈爾德夫人秘書的時候,已經覺悟了。
殷樂調勻呼吸,在外間脫下鞋子,擺放整齊,輕手輕腳地走上榻榻米。此時羅南還在沉思,她沒有愚蠢到去打擾那邊的思路,就在室內一角跪坐下來,默默等待。
蛇語當然注意到了她,輕悄悄移過來,也為她沖泡了香茶,無聲奉上,姿態仍然謙卑,只當自己是最低下的侍女。
殷樂按下心中微微的不自在,欠身致謝。
蛇語對待羅南的禮數,她是承受不起的,這種刻意為之的尊重,或許也是蛇語暗透的鋒芒。
時間就在靜謐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又過了將近四十分鐘,一直與懸浮在面前的“單片鏡”較勁兒的羅南,終於發出了長長的吁氣聲,隨即伸了個懶腰,大約是在安靜空間裡比較放鬆的緣故,他徑直向後倒,在榻榻米上好好地伸展了下手腳,背部挨挨蹭蹭,還想再打個滾兒……
也在這時,羅南終於從純粹自我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周邊的真實環境映照入心,他“哎”了一聲,忙把上半身撐起來,而一直悶在骨子裡的稚氣,卻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了。
羅南略尷尬,不過他很快又發現,室內除他以外的兩人,此時都保持著端正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