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其眼中、精神感應中會呈現什麼樣的景象,非殷樂所能臆測,卻更讓她心生好奇。
毫無疑問,羅南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人,但越是深入地瞭解就越明白,某種意義上這位也僅是一個簡單甚至單純的少年。
強大的力量、環伺的惡意、不斷推高的危險考驗;還有幼時的特殊經歷、良好的家庭教育……種種複雜矛盾的條件揉合在一起,形成了羅南近乎人格分裂的特殊性格。
和這樣的人去發展關係。而且是處在下位,討好式地去乞求好感,對於殷樂而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她隨時可能面臨反噬——羅南錯落變化的性格就像一組快速旋轉的扇葉,高速狀態下看似一體,正面觸碰的話卻是能夠絞斷手指的兇器。
甚至,絞斷的很可能是她的脖頸!
一念至此,殷樂的心跳速度加快很多,可想到身邊是一位感官超級靈敏的精神側強者,她又必須去控制,真的很辛苦!
正努力調勻氣息的時候,耳畔傳來羅南的呢喃聲:
“真是個美人兒啊。”
是說我嗎?
殷樂的心臟驟然漏跳一拍,可很快就發現,她真的是表錯情了。
因為羅南由始至終都是看向岸上。他的視線穿過了近一公里的蒼茫夜幕,鎖定了香樟樹下的來去人流中,某一個特殊的點位。
殷樂雖然也是能力者,也是精神側,但無論是眼神還是精神感應的距離,都不足以支撐她去看到湖岸上的細節。她只能放縱自己的心思去揣測: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到了對異性感興趣的年紀了……
羅南又開口,這回是對殷樂說的:“船可以靠岸嗎?”
殷樂迅速回神,回應道:“附近沒有碼頭,不過船上配備釣魚艇,我們可以繞過正面的防波堤,從東面區域登陸。”
“是麼?那很好,咱們運氣不錯。”羅南說罷,對岸上的情景再不留戀,扭頭就往下層甲板去。
殷樂忙跟在後面,將這位前後的言語連在一塊兒,重新梳理了邏輯,驀然發現了一個難題:“如果他上岸去,是為了近距離看漂亮女人,甚至是更進一步……我究竟是要幫忙啊,還是出謀劃策地幫忙啊,還是直接上手幫忙啊?”
如今的羅南,與在夏城的乖乖牌孩子形象頗有不同。以殷樂的情報渠道,當然不會把前幾天“親子鑑定”風波當一回事兒,可越是這樣,反差越是強大。
“從正常邏輯上說,我理解錯誤的可能性更大。可若真如夫人所言,眼下的羅南是一個成人意識剛剛覺醒,卻又因為未開竅而本能壓抑的苦悶小孩。到了阪城這類陌生地域,失去慣常約束,突然就覺醒爆發,也並非不可能……”
就在殷樂的胡思亂想中,她和羅南登上了遊艇配備的釣魚艇,繞道登岸,又花了一點時間,從防波堤上走到“佐嘉衛門先生”近前。
近距離看香樟樹,要比遠觀顯得更加龐大和雄偉。而這時候殷樂已經能夠些微地感覺到周邊空氣中流轉游走的勃勃生機,以及來自於周邊參拜之人紛亂蕪雜、卻已經有一定之規的信念力量。
“幾十年的積累,竟然已經成了規模!如果是一個小型教派的話,基本上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幾位親和此領域的能力者覺醒了。唔,阪城這片教派林立,即便大多上限不高,怎麼說也是‘業內人士’,應該不會一塊兒眼瞎到這種地步。那麼……”
心有觸動,殷樂遊目四顧,在具備較明確標準的搜尋下,她很快就在香樟樹西側的,“伸張手臂”的粗枝陰影中,看到了一個閉眼打坐的“和尚”。
說是和尚,只是因為這人穿著類似於袈裟的寬大袍子,髮根又留得極短,看上去比較像那種不在五行中的修行者而已。周圍過來禮敬參拜的市民,對這人的存在也是見怪不怪。
“是能力者,但應該不是佛教徒。”
相對於裡世界支起了半邊天的“秘密教團”,新時代背景下,傳統宗教的存在感卻非常薄弱,至少與戰前幾乎壟斷了信仰領域的規模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不過,他們中間一旦產生了能力者,往往會有比較明顯的“教派特色”,經驗豐富如殷樂,一眼就能辨識出來。
眼前這個“和尚”,顯然不具備那份特色。不過周身氣機與“佐嘉衛門”頗為協調,也沾染了信念靈光,自有一份與世俗人物截然不同的特質。
覺醒者,而且實力不俗,在“佐嘉衛門”附近還有額外加成。
殷樂皺了皺眉頭,覺得她在阪城的情報收集工作還是疏漏太多,當下便亡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