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唯獨這件事不能。”白雲寒皺眉道:“人命為重,世間事有哪個比人命更重要?”凌天慕嘆道:“地藏王菩薩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莊子也言‘自反而縮,雖萬千人吾往矣’,世間總有些事是比人命更要的,你現在還年輕,以後總會明白的。”白雲寒聞言點了點頭。
兩人沉默半晌,凌天慕忽道:“你準備下山了?”白雲寒道:“是,晚輩奉師命下山,如今耽擱久了,應該出發了。”凌天慕道:“你準備去哪?”不等他回話,又道:“若是不方便就不要說了。”白雲寒忙道:“哪裡,在下是要去山東濟南府拜見馬師叔。”凌天慕道:“馬嘯英?”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直視他道:“若是可以,帶著凝兒一塊走吧。”白雲寒不禁一驚,道:“這個……這個……”凌天慕見他為難神色,嘆道:“不用了,凌某太唐突了。”白雲寒道:“不是,只是……”凌天慕擺擺手,道:“你出去吧。”白雲寒見他打斷,也不再說,微一遲疑,便轉身離開。
他走出房間,心中兀自思慮適才一番話,只覺事情中透著古怪,然而偏偏理不出頭緒。凌凝看到他,上前道:“怎樣了,爹爹都跟你說些什麼?”白雲寒向她一笑,道:“沒有,只是聊了一些家常。”凌凝哼道:“是嗎,不愛說拉到。”白雲寒微微苦笑,道:“真的是這些。”凌凝道:“好了,咱們回去吧。”白雲寒點了點頭,兩人剛走幾步,突見大堂中飄然走出一人,正向他們而來。凌凝叫道:“啊,梁伯伯,你怎麼來了?”白雲寒心頭一凜,這人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梁八嶽,仔細看了幾眼,只見他四十上下,劍眉入髯,身上衣衫青白,十分乾淨。他心想:“梁泰與他面目相似,打扮也像,不過氣度可是差遠了。”
梁八嶽走到近前,微笑道:“凝兒,你也在這,這位就是白少俠了?”白雲寒道:“不敢當,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說著彎腰鞠拜。梁八嶽伸手扶起,道:“你救過凝兒,咱們算是兩相抵消了。”沉默一會,又道:“犬子無禮,還請白少俠見諒。”白雲寒忙道不敢,梁八嶽見他謙遜,點了點頭,說道:“我還有事,你們自便吧。”說罷閃身離開,卻是走進凌天慕書房。白雲寒見他從容自在,大為心折,問道:“梁前輩氣質非同一般,不知是哪裡人氏?”凌凝笑道:“梁伯伯呀,他是爹爹的舊識,前些年南下江南,最近才回到山上。好了,咱們去找石兒吧,他還在演武場等著呢。”
兩人尋到凌越,又在附近山頭遊玩一天,極盡興致。當天夜裡,白雲寒回房休息,心中思潮起伏:“聽凌寨主說山寨將有危機降臨,我是不是該告訴凌姑娘?”沉思良久,只覺告訴不是,不告訴也不是,朦朦朧朧中就此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白雲寒醒轉過來,浮想幾日遭遇,心中不住唏噓。坐在床頭思慮半天,便欲打算告辭。剛開啟房門,便見凌凝一動不動站在門前,不由得一怔。凌凝瞧他良久,突然道:“你打算走了?”白雲寒見她面色蒼白,笑問道:“你怎麼知道了?”凌凝輕輕搖頭,說道:“早飯準備好了,吃了再走吧。”說著指了指手中竹籃。白雲寒點點頭,閃身讓她進房。凌凝擺好飯菜,默然坐在一旁。白雲寒默默吃完,又過了良久,凌凝輕聲道:“爹爹讓我準備了些行李,我去幫你拿來。”不等他回答已起身離開。
白雲寒心中一嘆,隨她取過包袱,問道:“我是不是該向寨主告別?”凌凝搖頭道:“爹爹說不用了,你直接下山就行。”白雲寒躊躇不答,凌凝說道:“這是爹爹特意吩咐的,他不會怪你。”白雲寒點頭道:“如此最好。”凌凝道:“你的馬兒在太行大亂時丟了,就乘這一匹吧。”指了指身旁一匹黑馬,又道:“包裡有五十兩銀子,寨裡貧窮,就這麼多了。”馬兒是由凌越牽著,這時不禁抽噎道:“大哥哥你就這麼走了?”白雲寒摸了摸他腦袋,道:“石兒,我辦完事就回山找你。”凌越眼睛一亮,道:“當真?”白雲寒點了點頭,凌凝顫聲問道:“你是要去哪?”白雲寒道:“我要去山東濟南府去見我師叔。”他稍一停頓,抱拳道:“保重!”拿過包袱,翻身上馬,一路疾馳而去。奔行片刻,勒轉馬頭,卻見凌凝姐弟仍然站在原地,遂大聲道:“多多保重,告辭了!”言畢乘馬離去。
奔了五十餘里路,突然間東南角上黑雲滾滾湧來,緊接著幾個霹靂,白雲寒微微苦笑,心道:“這難道要遇上大雨了麼?”茫然四顧,只見兩側層巒疊嶂,連綿不絕,前後都是山道,哪裡能有人家?這時間大雨已傾盆而下,白雲寒翻身下馬,找了處地方躲雨。過了小半個時辰,雨勢漸漸小了下來,白雲寒怕天黑前尋不到住處,便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