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口糧,讓他們處於半飢半飽狀態,終日企盼糧食,對宋廷服貼,這樣一來,既能限制北軍規模,又能使他們保持一定體力攻金。他授意賈涉將李全部分為五砦,遣散三萬餘人,僅以忠義糧名義提供一萬五千人錢糧,還在這些武裝周圍屯兵六萬監視,封鎖淮水,不許北軍南渡。這種猜忌令各路歸附北方武裝寒心,而他們又無法聯合起來共同抗金,增強防禦能力,反而逐漸變為地方割據勢力。李全乃亂世梟雄,豈肯久居人下,他的部隊在各路武裝中實力最強,戰功最卓著,擴張個人勢力野心也越來越大,依附南宋只是權宜之計,待到羽翼豐滿,便要扯旗反叛,另立山頭。那些得不到糧食的北軍,以及被遣散的兵將,則演變成大大小小匪股,佔據村鎮,四處劫掠,甚至吃人,給淮域百姓帶來無窮的災難。
第二十九回 王府諜影之一 刺殺未遂
就在金緊鑼密鼓調兵遣將,欲突破南宋淮防,直取建康之時。
蒙軍燕京行省太師王府軍機殿金地沙盤一端,一箇中等身材,筋骨粗壯,虎頭、吊眼、虯鬚、黑麵,乍看貌似憨厚牧夫的半百老者,正注視淮河下游,金、宋交界處,一標牌寫著荒城的殘缺小城。旁邊是一座名為楚州的大城。他穿著樸素,蒙古袍和皮靴皆已褪色,但頭頂璀燦王冠,腰間鑲金玉帶,卻足以說明顯赫身份。他就是全權負責攻金的蒙古太師、國王木華黎。
沙盤上,很多金城,插著藍旗,表示已被蒙軍佔領。金已被壓縮在黃、淮之間,陝西一隅。但越向金腹地推進,遭受反擊越強烈。雖消滅大量金兵,蒙漢軍亦死傷慘重,凸顯兵力不足。常常顧此失彼。一些城池得而復失,反覆拉鋸。他移目淮南。邊緣的延伸,應是宋境。
已拿下一半山西。蒙漢軍正在休整。兵鋒將指陝西。河北金兵卻悄悄向燕京逼近,大有復奪中都之勢。單靠十萬聯軍,難以速勝。他想到金宿敵南宋。若蒙宋聯手,北南夾擊金。西夏攻金潼關,牽制陝西金兵。他親率一支勁旅,由河中直搗金都汴京。或可一舉滅金。唯恐儒宋畏金,不敢北伐。遂將目光回到荒城。心想:“倘宋拒聯蒙。荒城倒可利用。地處宋金交界,管轄薄弱。集結流民。可闢為一攻金根據。隱一支奇兵,從金背後插一刀。還有歸金陳和尚。據報正在泗州組練新軍,研製火炮,妄圖對抗蒙古鐵騎。似他這等忠金俊傑,日後必是蒙患,應早除。事關重大,誰可勝任?”他考慮再三,初定兩人。這時,殿外腳步急促,擾他思路。話音沙啞:“事露,現動手。”未等他明白,三人闖入。一口彎刀,兩把利劍,吐露著慘碧毒光,瞬間迫近眉睫。彎刀斜肩劈下,雙劍左右刺胸,饒他勇武,久歷戰場,知有人謀害他,亦有防備。但遭此突襲,仍無法迅速反應。無論拔劍,或躲避,都已遲。他更夢沒想到,三個刺客皆他忠勇衛士。情急下,他失聲道:“你們…”兩字方脫口,踝被人一拽,筋一麻,身一沉,溜到桌底,一隻手平穩託他背部。彎刀緊貼王冠削過,與寶石擦出火星。兩劍亦擦肩刺過。一把張開的摺扇從屋角頂梁旋轉飛下,看似緩慢,卻瞬間掠過三名刺客的喉嚨。血光迸濺,慘呼聲中,三個刺客頹然倒下,手刨腳蹬一陣,便一動不動了。摺扇飛了一道圓弧,回到一個飄落而下的白衣儒生手中。從遇刺到結束,僅持續短促時間。
木華黎恍惚中,睜眼一看,竟又坐回椅上。腳下三具屍體,散發一股血腥氣味。旁邊站立三人,紅衣喇嘛,白鬍老道,冷傲儒生,居然是三位隱蹤多年的絕頂高手。紅衣教主麻梵,乾坤道人夏天崇,陰陽書生楚炎涼。都是高階王府幕僚,兼職王駕一品衛官,平時或易容,或隱身,護駕太師國王,並且各有分工。夏天崇救護,楚炎涼反擊,麻梵策應。三人手下又各有一幫嘍羅,人數不一,說是嘍羅,幾乎全是江湖知名人物。
蒙南侵,打破金江湖格局。門派重新組合。形成抗蒙,降蒙,附宋,自保,騎牆,等等勢力。金三大道教之一真大道也分成天寶宮和玉虛觀兩派。夏天崇乃玉虛觀大道祖師李希安弟子,因主張投蒙,被祖師除名。他不甘寂寞,自創乾坤道,號乾坤道人。陰陽教素與正教敵對,被金廷定為邪教。金反對之事,蒙古就要支援。陰陽教主莊道玄得意門徒楚炎涼遂為太師王府座上賓。夏天崇,楚炎涼雖同侍一主,卻沒改變彼此敵視。常互使暗拌,窩裡鬥。麻梵乃吐蕃寧瑪教密宗高僧,法力高不可測。
據密探報,金殺手潛藏燕京。王府各級人員,每日嚴格核對。太師周圍,晝夜隱伏三大高手。這三人只需之一在場,若非超一流刺客,行刺成功率幾乎為零。三重保險,確保王駕安全。三個刺客原計劃等太師出門時,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