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懦弱,只想逃避,終不是什麼都不懂,被賈蓉當頭棒喝,強逼著他接受了現實,心頭鬱結,可想而知。
鳳姐生日那日,他便想起了同時生日的金釧兒,早已香消玉殞,根源兒卻是因他,原本他只是是愧疚難當,被賈蓉說了一番,又添了自責自傷的心思,那茗煙是個伶俐的,察言觀色,便提議去城外祭奠,以求心安,寶玉意動。
方祭奠了回城,途中卻遇到了柳湘蓮,正縱馬馳騁,迎面而來,不由一愣,對方也看到了寶玉,兩人俱勒住馬,打了招呼,柳湘蓮上下打量寶玉,見他坐在馬上,並無不適之態,又見他眼皮紅腫,猶有淚痕,眼眸卻分外清澈明亮,心頭一動,便笑道,“正好今日賴尚榮請我喝酒,你也去吧。”
寶玉見是柳湘蓮相邀,早把一腔愁悶悲傷拋在了腦後,爛漫一笑,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
話說寶玉與柳湘蓮相交,又與秦鍾琪官等人交情不同,在秦鍾琪官面前,寶玉因身份之故,總是主導的那位,而柳湘蓮自有一種豪俠爽直的風流氣度,生的也俊美奪目,卻毫無陰柔之氣,讓人完全生不出褻瀆之意,寶玉與他相識以來,也見他眠花臥柳,也見他吹拉彈唱,端是無所不為,放蕩不羈,由不得寶玉不生出一股羨慕親近的心態,只覺能得他青眼,便是生平幸事了。
柳湘蓮原就聽說過這位銜玉而生的賈府哥兒,這畢竟是古今從未有過的奇事,容不得上位者不忌諱,他早已奉命暗中調查了寶玉的一舉一動,只覺他除了比其他備受寵愛的貴族子弟少些欺男霸女之為,卻也並無特殊之處,便不再放在心上,待透過秦鍾認識之後,見這男孩兒格外漂亮,且對女子雖有憐惜之心,眼光卻始終放在男子身上,心中有數,這位賈家少爺怕是位天生的情種,男女不忌,皇上心中卻是白擔憂了,倒是那位寧國府的少主子,倒還有點意思。
誰料相處之後,卻覺得這個人也很有意思,既有世家公子應有的圓滑與交際手腕,卻又對那些本該熟視無睹的骯髒私慾鄙夷不已,明明是天生的多情種子,對真正的感情卻又懵懂純淨,漸漸眼光便移不開了,深覺那般複雜的豪族世家,卻生出寶玉這樣簡單又複雜之人,若非他親身體會,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以柳湘蓮多年的閱歷,以及身份地位,尋常人萬難叩開他的心扉,便是他心中欣賞的賈蓉,也不過略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罷了,真正讓他心動的,卻是別人想破頭也想不到的人。
兩人去了賴尚榮家中,這幾日賈璉正在家裡賠罪,自不敢出門子作樂,賈珍病了太久,連寧國府的權柄也不在他手裡了,早被這些人忘在了腦後,席中常見的也只有薛蟠正在其中,另有些賈家近族的子弟,並一些世家子弟作陪,上面正唱著戲,他二人來遲了,被灌了幾杯,柳湘蓮還不覺得怎麼,寶玉早扛不住了,臉面紅撲撲的,燻然一笑,眸光流轉間,甚有些情思意味。
以寶玉的容貌,倘若身份低一點兒,也會招人遐思,只是今日在座的都是他賈家遠近親戚,誰敢對他起慾念?便是最混的薛蟠,也一味把眼盯著柳湘蓮,恨不得眼裡生出十雙手,把柳湘蓮剝個乾淨。
唯有柳湘蓮,一邊惱怒薛蟠的冒犯,一邊又忍不住去看寶玉的醉容,難以錯眼,便讓薛蟠誤會了,只一疊聲亂嚷道,“小柳子眼裡便只有寶兄弟了,他雖生得好,卻是被管得服服帖帖的,如何比得我本事?你要是跟了我,憑你要做官發財都容易!便是床上,也保管讓你爽死!”
柳湘蓮大怒,他何時受過這等侮辱?卻不便在寶玉面前發火,只忍了下來,由得薛蟠得寸進尺,嘴裡不乾不淨,被賴尚榮等有眼色的攔下,然闖禍的話已出口,又怎會沒有後續?
柳湘蓮只與酒席上眾人敷衍一圈,得了些不甚著緊的訊息,便藉著寶玉喝醉的由頭,先把寶玉送了回去,他卻轉身便返了回來,把薛蟠勾出賴府,好一頓胖揍,更於暗中做了手腳,斷了薛蟠延續香火的可能,若非皇上還要留下薛家拖垮賈家,他便立時讓薛蟠見了閻王,而薛蟠方明白調戲錯了人,為時已晚。
寶玉喝得醉醺醺,回來便睡下了,第二日醒來,便聽到茗煙偷笑著與他說薛蟠捱打之事,因著薛蟠羞愧,並未在榮國府傳開,然茗煙這樣的小廝一向訊息靈通,薛蟠捱打之事,不上一晚上,便傳遍了府中下人間,茗煙知曉寶玉與柳湘蓮關係好,便當個趣聞,說給了寶玉,寶玉一邊捂著腦袋喝解酒湯,一邊笑,雖說薛蟠對他不錯,然柳湘蓮人品一向為寶玉推崇,不會平白無故打人,必是薛蟠惹惱了他,這一打,倒可以讓薛蟠吃一塹長一智,未必是壞事。
只是當晚他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