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見過的圖幅和六塊金幣。圖幅和金幣的下面,放著一張寫滿字的宣紙。耶律大石輕輕拿起桌上的宣紙,那手他十分熟悉的秀氣而雋永的小楷字映入他的眼裡:
大石兄、驕兒姐,臨行前,我決定把一直隱瞞多年,現在到了該告訴你們的一切都說給你們。
我是大遼國西北部一個遙遠的部族——西族酋長西老的女兒,父親西伯其實是我們部族的執事。很多年以前,那時耶律延禧還沒繼承皇位,剛當上大遼國天下兵馬大元帥,因為我們部族上年受百年難遇的白災,沒向朝廷交稅和貢品,耶律延禧率軍隊滅了我們的部族。西伯師父帶著我到離部族住地50裡遠的神山為我做再生禮,才躲過了此劫。
那天黃昏我們回到部族住地,看到的是人間地獄般的景象——整個部族住地一片火海、血海。族人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每個人的身上都中了箭,傷口處往外浸著血。父親西老被捆綁在一棵柏樹上,身中數不清的箭,卻還留著最後一口氣,等著我和西伯回來。父親告訴西伯,500年前,部族的祖先就占卜出部族將來會有一場屠族之災,並下了魔咒,屠我部族之人的種族,也逃不掉滅族的命運,並且後果會比我們西族更悽慘。父親告訴西伯:既然西櫻你倆僥倖活下來,就要為報滅族之仇而活著,不能心生他念。什麼時候把滅我西族人的罪魁禍首耶律延禧殺死,完成絕殺令,到那時生死去留再由你們自己決定……說到這兒,大石兄可能一切都明白了,我就不再多言。
今天,我替驕兒姐遠嫁西夏,一方面是替驕兒姐與大石哥考慮。你們既是中京國子監同窗,又曾經患難與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師父西伯曾為大石哥占卜過,大石哥有帝王之相,必得天地人神共助。再說,驕兒姐的出現,打破了我以前曾有過的痴心妄想。我是個為部族雪恨而生,為部族雪恨而死的人,我的命屬於我的部族,怎麼能心生他念呢?!另一方面,我是看準了滅族仇人耶律延禧將在松州出現的機會。師父西伯為完成酋長的絕殺令,不惜以身試刀鋒,落得遍體鱗傷、舌頭被割、生不如死的結果。我西櫻不能苟且偷生,被死去的部族人痛恨,被師父西伯唾罵。我要抓住這次機會,絕殺天祚帝,為部族報仇雪恨。當然,請你們放心,這次無論成功與失敗,天塌下來都由我西櫻一人承擔,絕不會牽連你們。
大石兄,驕兒姐,話說得再多,也會有無語的時候;再遙遠的路途,也會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對於你們對我的恩情,我就不多說了,今天西櫻是慷慨赴死,無論成功與失敗,絕無生還之理。西櫻臨行前有兩個心願說給大石哥和驕兒姐:一是師父西伯還關在皇宮的天牢裡,那裡有朝廷御林軍把守,看管極嚴。如果有可能,請師兄想辦法把師父救出來。我把師父交給我的圖幅和金幣放在桌上,請師兄把這些交給師父。假如救不出師父,東西就由大石兄保管,留個紀念。二是將來一旦你們路過西族故地,替西櫻在西族人亡靈前祭奠一番,燒上幾張紙。告訴他們,西櫻沒忘族人的鮮血和仇恨,無論結果如何,我會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耶律大石看完信眼睛摸糊了,驕兒乾脆擦著眼淚泣不成聲。
耶律大石把信疊起來放好,說:“西櫻這是白白送死!耶律俊一定會陪著皇上到松州,一見去的不是你,他們肯定會加強戒備。”
驕兒:“這兒離松州多遠?”
耶律大石:“五天的路程。”
驕兒:“我們騎快馬緊追或許還來得及!”
耶律大石嘆息說:“追趕上還能怎樣?用你換下西櫻?也不成。”
驕兒眼睛轉了轉說:“當今正是戰亂年月,大遼國君昏臣奸,豺狼當道,對這樣的朝廷不值得忠誠。乾脆我們帶一支人馬裝扮成土匪,搶了婚車算了。留一個活口回去報信,其餘的都殺了,把西櫻劫下來。神不知鬼不覺,皇上也怪罪不著你!”
耶律大石抬手狠擂一下桌子說:“就這樣辦,我們馬上走!”
第3節
平州通往松州的土路上,一支裝束奇特的馬隊在疾馳。遠處樹林邊,一個宮廷裝束的人手裡拄著一隻拐仗一瘸一拐地艱難前行。馬隊在宮廷裝束的人身邊停下來,左雄與路人打招呼說:“哎!看見一輛六匹馬拉的轎車從這兒路過嗎?”
宮廷裝束的人驚恐萬狀地打量著馬隊說:“你們……也找皇宮送親車?晚了,被人劫了!”
一身匪首打扮的耶律大石從馬上下來,走到宮廷裝束的人面前說:“這麼說,送親車被搶了?”
宮廷裝束的人看著耶律大石說:“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