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果他期望她會透露一些什麼事情———任何事情———那他很快就證明了這想法是錯誤的。第二天夜裡,他去睡覺時在樓梯上碰見她,發現她臉色蒼白,神情萎靡,眼睛因失眠而深深地陷進眼窩。這是這些天來她第一次從她的房間裡出現,而且當她從樓梯上經過得汶身邊時幾乎都不知道。
“格蘭德歐夫人,”得汶讓她停下說,“可能對你來說會很輕鬆———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果你告訴我,你母親臨死之前努力要對我說的話。你那麼做,無論如何你都不會一個人孤獨地揹著這個負擔了,”他輕輕挽著她的胳膊,“求求你,讓我幫你吧。”
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幫我?你?不,得汶,你不能幫我。”她的眼睛移開了,似乎盯著什麼只有她能看見的東西。“並且,我無法幫你。”
她像個遊魂似的繼續往樓下走。
那天夜裡得汶沒有夢見伊澤貝爾,而是夢見了自己的父親。
“當心,得汶!當心!”
“爸爸,你在哪兒?”
漆黑一片,那裡沒有光,只有熱和黑暗。
“你要開啟地獄,得汶!當心!”
“不,爸爸,”得汶對著黑暗哭喊著,“我不能開啟它,我們打敗她了!那影象錯了!我從來沒開啟過地獄!”
“可你會的,得汶!你會的!”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每個晚上都會做另一個噩夢。他大汗淋漓。他捶著頭。他再也睡不成一個好覺了嗎?踢掉被子,他才突然感覺到他有多麼熱。可他很快感覺到不只是這個在起作用。他的房間裡也出奇地熱———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了。
“哦,不,”他呻吟著說,“不會再來了。”
可他眼前沒有魔鬼出現,只有熱量和壓力。他集中精力,“它們一定在房子裡的某個地方。”在他意識的眼裡,他看見了東跨院的入口,有什麼東西在高聲敲門,又一次閃爍著綠光!
“你會開啟地獄的,得汶。”
“不,”黑暗的房間裡,他用低小的聲音說。
“是什麼引起的這次騷亂?”他自言自語的說著,“伊澤貝爾死了。”
不是她嗎?
這時,他聽到了她的笑聲。
“死了?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得汶!”
“伊澤貝爾?”他屏住呼吸,抓起枕頭放在胸前。
“在死亡的火燒中你看見了我是怎麼升起的!”
恐懼使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跟我來,得汶,到了你該知道你是誰的真相的時候了。我會告訴你真相的,我會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她在地獄裡。”得汶說。
這時,他完全清醒了。
“到東跨院來,得汶,我等你。我帶著真相等你。”
“可我不能,”他無力地說,“我決不會進那裡———”
“老太太死了,她的力量沒了。你現在是烏鴉絕壁的主宰了!”
得汶把枕頭扔了出去,“不!你在欺騙我!”
“我想開啟地獄,得汶,儘管這意味著要毀掉這棟房子和裡面所有的人!”
得汶集中起精神,他發現伊澤貝爾說的是實話,至少說他能進入東跨院是真的。這條路上不會再有什麼能阻擋他了。他從床上消失,隨後出現在艾米麗·穆爾的結著蜘蛛網的客廳裡,一會兒,從裡面的房間裡重新閃出綠光。
伊澤貝爾在等他,她有點和往日不一樣,很奇怪,她看起來是透明的。月光照進來穿透她的身體,當她以某種方式變化時,她就完全從別人的視覺中消失了。
地獄裡清晰結實,裡面震動著、發著光。後面,令人噁心的蟲類爬著叫著,瘋狂地想要獲得自由。
“我們兩個不相上下,”伊澤貝爾說,“我不能違備你的意願開啟入口。”
得汶面對著她,“那麼為什麼你叫我來這兒?”
“和你商量一下。”
“我不感興趣把我的力量分給別人。”
她笑了,儘管極度恐懼,得汶還是發現了她驚人的美麗。她的黑眼睛左顧右盼。
“不是力量的事兒,得汶,”她說道,“我知道現在那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是知道真相。”
得汶沒說話。
“你想知道你是誰,你的父母是誰,你為什麼被送到烏鴉絕壁。你過去的秘密,還有你的將來,是吧,得汶?”
得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