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酒菜。那兩個侏儒把金色的盤子高高地頂在頭上,送來了麻雀和餡餅。
“那第五份東西是給誰的?”彼得問。勒福爾的嘴角一動,露出一絲微笑。
“那一份餐具是給誰擺的?”彼得又問。
勒福爾伸出一根手指。花園裡發出一陣嚓嚓的聲音,安欣走進來了,她穿著蓬蓬鬆鬆的衣服,頭髮挽成一個高高的婦髻,上面插著玫瑰花。她的臉在燭光裡顯得很迷人。
彼得沒有站起來,只是抓著椅子的把手,挺直了身子。安欣在他面前行了一個屈膝禮。餐桌上的氣氛有點兒使人拘束。她把手指搭在彼得的手上,那雙大眼睛裡噙滿了淚水:“我什麼東西都肯給,只要能給您以安慰……”
有安欣坐在身邊,彼得感到一股溫暖之感氾濫起來了。“公爵教皇”已經在遞著眼色。阿列克薩什卡突然高興起來,勒福爾打發一個侏儒到花園裡去,於是絃樂器和板鼓一齊奏開了。彼得擺脫了心頭的悲傷,高聲叫著:“香檳酒,香檳酒,弗朗茨……”
“對的,我的孩子,”阿尼基塔說道,眉開眼笑地露出了皺紋。
大戰土耳其(1)
彼得忙於陸地和海上的軍事演習,沉溺在縱酒作樂和談情說愛上,國家的形勢正在日益惡化。
在國內,沙皇的輕率行徑,他對外國顧問的寵信,毫無意義的軍事遊戲,以及他對教會的攻擊,都遭到了貴族和庶民們的抨擊。盜匪充斥鄉間,直逼莫斯科城外,他們可以任意搶劫、勒索和殺戮,警察束手無策。
1689年曾支援彼得的一些特權貴族,到了這時,又懷念起攝政女王的時代——索菲婭固然有缺點,但至少她是治理國家的。在國外,情況更為不妙。
1692年,一萬二千名韃靼人洗劫了涅米洛夫,擄走了數以千計的男女,搶走了全部馬匹。對烏克蘭地區的類似的侵擾不斷髮生。受威脅的居民乞求沙皇的保護,卻如同石沉大海,毫無結果。哥薩克新首領馬澤帕看到俄國無所作為,開始冒險地向波蘭靠攏。法國著手和奧斯曼帝國首相進行談判,以求獲取對巴勒斯坦聖地的管轄權。
一些天主教神甫已然從東正教神父手裡搶回了聖墓、耶穌殉難的格爾戈塔山的一半、貝特蘭姆大教堂和神聖洞。耶路撒冷總主教多費西因羞愧而抱怨不已,一心盼望著能看到爆發一場聖戰。艾哈邁德丹二世為了顯示他對軟弱民族的蔑視,甚至認為無需將自己登基的訊息通報俄國兩位沙皇,而對歐洲其他君主,他做了正式通知。
在西方,在威尼斯,在羅馬帝國,在波蘭卻發生了這樣一些變化:瑞典人成了北海的主人,土耳其人也成了地中海的主人。土耳其人攔截威尼斯的商船。土耳其帝國的精兵正在蹂躪匈牙利。可是莫斯科政府,根據條約本來負有攻打韃靼和土耳其的義務,卻只是支吾其詞地答覆,一味拖延:“我們兩次出兵克里米亞,可是我們的盟邦地沒有來支援,何況今年又是歉收——還是等明年再說。我們並不拒絕作戰,只是等著你們自己先發動,我們起誓一定支援你們。”
克里米亞汗的使節都在莫斯科向領主們分送禮物,勸說他們跟克里米亞締結永久條約,立誓不再侵犯俄羅斯的領土,也不再要求從前那種屈辱的貢禮。
土耳其人威脅著說要用戰火燒遍整個波蘭,要在維也納和威尼斯升起月牙形的旗幟。奧皇的使節約翰·庫爾齊從維也納來到了莫斯科。莫斯科這下可不能不做出決定了。他們大事鋪張地接待了這位使節,用馬車送他到克里姆林宮,讓他住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子裡,給他的供應比別的使節多兩倍;隨後他們開始敷衍、撒謊和拖延,藉口皇帝外出遠征演習去了。他們什麼也決定不了。可是他們到底還是被迫談判了。
約翰·庫爾齊逼得那些領主不能不承認從前訂的條約,而且做到使他們決定參加戰爭,以吻十字架為誓。庫爾齊滿心歡喜地回去了。羅馬皇帝和波蘭國王寫信向莫斯科道謝,尊稱彼得為“陛下”,還用了他的全銜。後來他們又設法拖延了一些時候,可是事情早已很清楚,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在莫斯科所有的市場、郊區和村鎮裡,人們紛紛談論起戰爭來了。“就要發生戰爭了,我們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好處了。克里米亞一拿到我們手裡,我們就可以跟全世界通商了。”
商人和地主們,都說草原上的人們迫切地等待著跟韃靼人作戰。“咱們的草原向南和東伸展了幾千俄裡。草原活像是一個健壯的大姑娘:只要碰一碰她,咱們就會沒脖子埋在穀子裡。韃靼人可不是不讓咱們碰。草原上的自由,那才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