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一走,誰給咱們發餉,還是先殺了迎袁專使最好。”
立刻一大幫人轟然響應,說:“曹老哥說得對,迎袁專使要把咱們的衣食父母袁宮保弄走,就先給他們點好看。”
餐廳內眾人臉色大變。蔡元培急呼道:“亂兵不可理喻,大家快逃。”
眾人四散而走。蔡元培跑到賓館後院,翻牆進入左鄰,哪兒卻是一個教堂,不一會其他人全翻牆進入教堂,戰兢兢聽外面亂槍之聲不絕,半夜時分又有幾處火起,火光中房屋燃燒的噼啵聲一陣陣傳來,嚇得蔡元培他們驚慌失措。
天亮之後,外面漸漸平靜下來了,亂兵已退,蔡元培等才出了教堂,跑到東交民巷六國飯店內尋求避難。
這便是史稱的北京兵變,又叫祿米倉兵變,由駐紮在祿米倉曹錕所率的北洋第三鎮士兵所為。兵變持續了整整一夜,北京城內槍聲四起,火光沖天,亂兵們瘋狂搶劫店鋪商號,將搶來的衣服直接就穿在身上,將搶來的錢鈔首飾等物裝入口袋,搶了一家又搶另一家,搶的東西多了,就用包袱包起來背在背上。奇怪的是,他們對街上的行人卻不搶,遇到西裝革履、似乎頗有見識學問的人,就興高采烈圍住他,拿出搶來的衣物、古玩等物請教他是否值錢,若聽說很名貴值錢,就歡天喜地、手舞足蹈,若聽說是贗品假貨不值錢,就連連跺腳、大呼倒黴,說:“俺這拙眼不識貨,白忙活了。再去搶,再去搶。”還有的兵怒道:“老子受騙了,燒他孃的去!”
七五 鴻翅雁影裡,爪痕鳴聲都是漁歌(2)
兵變初起,袁世凱正在府內吃晚飯,忽然電燈熄滅,槍聲盈耳,袁世凱驚慌失措,急呼左右打電話給各處帶兵官,得知是第三鎮亂兵入城搶劫,袁世凱當即大怒,喊道:“這還了得,快取我的傢伙來,待我去打他們。”
長子袁克定急忙阻止,說:“大總統萬金之體,怎能涉險。亂兵只為無戰時之響,所以行搶,搶夠了,自然便回營了。”
次子袁克文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搶夠了便即回營,難道是你安排的不成?”
袁克定怒道:“這兒沒你說話的地方,爹爹身為大總統,若貿然南下,被南方的蠻子扣留了,誰來負這個責任!”
袁世凱不理兩子的囉嗦,卻打電話命毅軍統領薑桂題率軍入城彈壓亂兵。
天色微明時分,薑桂題的毅軍進了城,下令捕殺搶劫的亂兵。亂兵大驚,懷裡抱著衣物古玩,紛紛乘黃包車而走。薑桂題立命開槍,亂兵被擊斃之後又被割下人頭,血淋淋的掛在東四、西單、燈市口等處。
不過這時搶劫的亂兵多數已回營了,此刻正在營內相互誇耀各自的收穫,有的兵士胳膊上戴著好幾付金鐲子、腰上繫著翠花珠鏈,滿臉喜色向同夥展示。
唐紹儀天剛亮便往見袁世凱,說:“東交民巷各國公使擔憂亂兵為患,紛紛要求從天津等地調本國軍隊入京,以保衛使館。此事極為棘手。又聽說南京來的蔡專使等人昨夜大受驚嚇,逃到了六國飯店,對他們也需善言安慰。不知總統之意若何?”
袁世凱誠惶誠恐,恨道:“我沒有教育好這些兔崽子,心中確感無臉見人!蔡專使他們我已派人去探望了。老弟呀,你便去東交民巷走一趟吧,向洋人們賠禮道歉,就說我正在下重手整治亂兵,北京的治安即刻就會好轉,請他們稍安勿躁,最好不要調兵進入北京。”
唐紹儀點頭欲行,恰在此時,亂兵所在的第三鎮統制曹錕冒冒失失闖了進來。曹錕一身戎裝,圓頭圓腦,一進門就立正向袁世凱敬禮,說:“報告大總統,兵變之事已經妥了。”
袁世凱呼一聲從椅中跳了下來,盛怒之下臉皮也紫脹了,惡聲喝道:“你帶的好兵呀,給我跪下!”
曹錕被嚇得一愣,隨即趕緊乖乖跪下。
袁世凱戟指罵道:“混賬王八蛋,你摸摸你的脖子,腦袋還在上面不在?”
曹錕不敢說話,誠惶誠恐只是叩頭,袁世凱上去便用腳踢他。唐紹儀連忙出門,奔東交民巷而來。
兵變後的北京,滿目淒涼。市民家家關門,店鋪個個閉戶。東安市場、東四牌樓等處的情景更慘,被燒得已成了一片廢墟。但接著在三月一日,天津、保定等處又發生了兵變,燒殺搶掠之慘,尤勝北京。這時日本公使館已就近調了一支千餘人的隊伍進入使館,其他各國也紛紛仿效,從天津、大連等處調兵進京。
住在六國飯店的蔡元培等人受兵變的驚嚇還未恢復過來,又見日本兵進入東交民巷時的猖狂狠惡,殺氣滿臉,心中的惶恐更甚。汪精衛便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