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恕難照辦。”
“為什麼?”
“因為車子不夠。”
宗貴為之語塞。
“那些傢伙破壞了不少車子,我不知道剩下的車子夠不夠分配給每一戶人家。而且載運屍體得用到車輛,現在又是正需人手的時候,如果不想辦法處理屍體,然後阻止大火越過北山,我們之前的犧牲豈不全都白費了?”
“嗯…”
“儘量讓村民留下來幫忙,包括女性在內。千萬別讓老弱婦孺開著車子先行撤離,調不到車輛搬運屍體事小,萬一火勢遍及全村的時候,我可不希望看到留下來幫忙的人找不到車輛逃離火海。”
宗責沉默不語。
“外面的人一旦看到堆積如山的死屍,我們可就百口莫辯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優先處理屍體。先讓傷患和兒童帶著值錢的物品在國道邊上待命,除了照料的人手之外,叫其他人全都到神社集合。”
松尾誠二正好從神社裡面跑了出來。他抬頭看著北山,臉上血色盡失。敏夫重複先前的指示,誠二點點頭。
“不如將傷患集合在休息站好了,然後留幾個老人家在照料。如果有人想逃出去的話,就把他拖出車外,暫時保管鑰匙。”
“這個主意不錯。到時若非撤離不可,集中在一個地方也比較好處理。”
“我等一下找幾個人到村子裡面走上一圈,看看還有沒有棄置路旁的屍體。”
“路上的血跡也得設法清除。”
誠二點點頭。
“還有屋子被破壞的地方。消防車進入村子的時候,如果發現好幾處人家的門窗都有被破壞的痕跡,反而容易起疑。我看幾個比較醒目的點,還是稍微修復一下比較好。”
“你覺得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不清楚。不過晚上看不到黑煙。而且起火點在北山的另一側,從溝邊町的角度應該看不到火光才對。如果火勢越過山頭延燒到這一側,恐怕就很難說了。”
“這樣子時間根本不夠。”
“盡力而為。”
宗貴凝視著敏夫。欲言又止。
“……難道你有其他的方法?”
“……沒有。”
這時身旁的男子開口了。
“桐敷家的女兒怎麼辦?她可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敏夫苦著一張臉。
“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大川老闆身上了,現在謄不出多餘的人手。”
6
咳嗽不止的沙子試圖走下斜坡。卻被濃煙逼了回來。喉頭被嗆得疼痛不堪,沙子只好沿著斜坡另尋路徑。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傳來獵人的說話聲。沙子抬頭一看。身材魁梧的中年壯漢從黑煙之後現身。周圍還不時傳來其他村民彼此呼喚的吶喊。看來沙子根本沒有擺脫追兵的糾纏。
“看你還能逃到哪去。”
男子出言恫嚇,沙子轉身跑下斜坡。一陣濃煙襲來,沙子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喉頭刺痛不已。她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既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驚慌失措的沙子只好往左右移動。沙子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現在的她只想遠離身後的男子、運離男子手上的可怕兇器。落荒而逃的自己讓沙子感到十分悲哀。
這是報應,殺戮的懲罰;可是沙子卻拼命的撥開乾枯的草叢,試圖在濃煙密佈的山坡上尋求生路。這種生命不要也罷,為了自己的安寧,也為了他人的平靜。
(世界才會因此調和……)
邪惡的殺戮者遭到排除,神的秩序因此得到修復。
(為什麼?)
滑落斜坡的沙子捫心自問。跌進草叢的她撥開枯枝,沒命的逃往樅樹林。樹林裡的視野雖然比較好,沙子還是看不到一絲光線。嗆鼻的濃煙淡了許多,距離山人大概已經有一段路了;可是追兵乘風而來的聲響,卻還是不即不離的跟在身後,甚至連其他的方向也聽得見人聲。追兵就像是嗜血的狼群緊緊的跟在身後,如同總是伴隨著罪惡而來的懲罰,揮之不去驅之又來。
(為什麼?)
分開茂密的草叢,寬闊的場所出現在眼前,沙子這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宛如異形的黑色建築物,正無言的展示它的殘骸。
為什麼?
沙子衝進建築物。滄茫的黑暗、堆砌的沉默與絕望,高聳的天窗象徵著信仰與決心,它所睥睨的空間卻看不到半個信徒。空無一物的祭壇更不見信仰的物件。徒然頹圯於時間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