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在這種大熱天裡放那麼久,早就已經不成人形了。這次我真是大開眼界,鼻子到現在都還不太靈光呢。”
靜信又點了點頭。光是站在門口朝著屋內觀望,就已經吐得死去活來了,靜信十分佩服跟著法醫前往驗屍的敏夫。
“為什麼……”
“別問我死因是什麼,他們會將遺體帶回去解剖。”說完之後,敏夫叼著香菸露出苦笑。“不過遺體被弄得七零八落的,我真懷疑他們查得出什麼。”
“七零八落?”
面對靜信的不解,敏夫一派輕鬆的回答。
“好像少了一些零件。”
腦海中浮現出義五郎的屍骸在寢室裡散落一地的畫面,就跟村迫家的廚房一樣。當時靜信還以為那是動物的屍體。
“難道……”
“他們說要抓幾隻野狗回去解剖,不過我想到那個時候,搞不好早就消化掉了。”
“意思是將義五郎的屍體弄成那樣的是……”
“應該是野狗吧。從傷口的斷面看來,並不是被利刃所傷。至於村迫婆婆嘛,她身上沒有外傷,我們推斷可能是自然死亡。”
“謝天謝地。”靜信不由得蹦出這句話。敏夫轉頭看著靜信。
“為什麼?因為不是兇殺案嗎?”
“嗯……對不起,我失言了。”
“你就別謝什麼天啦,事情沒那麼簡單。”
“村迫婆婆不是自然死亡的嗎?”
敏夫將手中的菸蒂丟在地上。
“兩個老爺爺已經死亡一段時間了,至少不是這兩天的事。不過三重子婆婆卻是昨天死亡的。”
靜信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
“昨天……?”
“沒錯。”敏夫露出諷刺的笑容。“有意思吧?三重子婆婆跟死人生活了好幾天呢。”
第四章
他看著爬滿晨霧的柏油路面。
沁涼的國道從西邊逐漸逼近,繞了一大圈之後直接進入村子。越過小溪之上的橋樑向著南方一路前進,穿過車道高架橋下方之後離開村子。
夜色讓他神經緊張,讓他焦躁難耐。無法入睡的他傾聽收音機的聲音,電波的雜音卻令他更加坐立難安。輾轉難眠的他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終於等不及黎明的到來走出家門。這種時候很難醞釀散步的情緒,只見他快步走向國道,彷彿被某種東西吸引過去一樣。
說不出來的煩躁,沒有理由的鬱悶。國道靜靜的躺在眼前,朝向南方延伸。他試著想像道路的盡頭,想像著這條貫穿田野、貫穿鄉鎮,一路通往大都市的國道。
雖然常識告訴他眼前這條冰冷的柏油路直通燈紅酒綠的繁華市街,然而這就像大人們替他描繪的“未來”一樣,既不真實又難以捉摸。
今天的努力將成為明天的果實。他不知道明天的果實與大人們口中的“未來”有何關聯,就像不知道這條國道是否真的通往夢幻世界一般。沿著這條柏油路往前走,就可以走到都市嗎?他試著想像,卻只看見自己被晨霧吞噬的背影。
有時轟然作響的大卡車會打破周遭的寂靜逕自往南行駛,他只能帶著自嘲的心情目送著卡車的離去。令人難以忍受的早晨。他覺得這裡不是自己的歸屬,離開這裡卻又無處可去,只好默默的等待金黃色的夕陽從東方升起。等到無所事事的茅蜩發出無憂無慮的鳴叫,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回家,這時身後峰峰相連的西山在朝陽的映照下,顯現出一塊又一塊鮮明的陰影。
被陽光照得睜不開雙眼的他低著頭踏上歸途。戰敗的沮喪感和回家的安全感同時充斥心頭,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帶著難以解釋的心情走在溼軟的田埂,走在回家的路上。
寂靜的村子很快的就醒了過來。今天雖然是星期天,村民們還是一如往常的早起。道路兩旁的人家紛紛開啟窗戶,從裡面傳出早晨忙碌的聲音。晨霧消失了,東山的陰影也消失了,陽光打在一路往北前進的側臉,讓他感到些許的疼痛。今天又是一個大熱天。
陽光迫使他眯起雙眼。這時褐色的毛球滾到他的腳邊,同時伴隨著清脆而又中氣十足的話聲。
“太郎!”
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看到拿著狗鏈的女人飛奔而來。在他腳邊撒嬌的柴犬並沒有戴著項圈。他抬起頭來,只見項圈正孤零零的掛在女人手中的狗鏈末端。
“真是不好意思。太郎,快點過來。”
律子彎下身子將那隻猛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