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拈香膜拜。村子的血脈就這樣得以延續下來。
事實上,整個村子的寧靜與肅穆還真的跟祠堂沒什麼兩樣。連線彼岸與此岸的橋樑,一邊是死者的國度,另一邊則是被死亡所包圍的活人世界,孤立於俗世之外。
這裡的村民全都是死神的僕役,為了死者而禱告這正是每個村民一出生之後,就必須肩負的宿命。
十一月八日淩晨三時許,消防署接獲民眾報案,指出溝邊町西北方的山區發現不明亮光,疑似森林大火。
氣溫9。6度,溼度62。3%,風速12。8公尺/秒。在這種異常乾燥的氣候下,發生森林大火一點都不足為奇。
聽到無線電的訊號之後,好野立刻拋下手中的雜誌,朝著派出所飛奔而去。
派出所的北邊是一大片連綿不絕的山峰,白天的時候可以欣賞到晚秋的天際與蒼綠的山嶺連成一片的美景。四處叢生的常綠木、若隱若現的山稜線,點綴著些許火紅的楓葉,這種美景對好野而言早已司空見慣,閉著眼睛也想像得出來。
如今腦海中的美景被點點繁星所取代,山稜線化為幽黑的陰影。漆黑的天空到處散落著明亮的火點,彷彿天上繁星墜落一地似的,沒有人知道那些星星到底是從哪來的。
“德兄,看到了嗎?”
同事緊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好野轉過頭回答。
“沒有。”
刺骨的山風從正面直撲而來,吹向位於山腳的市鎮。乾燥的夜風毫不留情的從制服的領口鑽進體內,凍得好野不由得伸手拉起衣領。
溝邊町背部的山區大約佔全町三分之二的面積,町內大部分的人口都集中在剩下三分之一的溝邊町市區,不過還是有少數的村落散佈在山區裡面。好野現在極欲得知的就是那些“疑似森林大火的亮光”到底是不是發生在那些山區部落。
其實就算真的發生在那些山區部落,也沒什麼好緊張的。那些部落全都位於狹窄的山谷地,彼此互相隔絕,而且歷史十分悠久,居民大多集中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消防團,隨時因應異常乾燥所引發的大火。這些消防團不但人手充足,水源也不虞匱乏,萬一真的發生大火,光靠自己的力量也能加以撲滅。真正麻煩的是大火燒進山裡的情況。
好野一邊縮著身子抵禦寒風,一邊注視著幽黑的群峰。這裡沒什麼高聳的山峰,幾乎都是起伏平坦的丘陵而已,相當適合外地人在假日前來踏青。然而山脊的結構相當複雜,使得對外交通十分不便。山腰種植的多半是杉木、檜木以及樅樹一類的常綠木,根部的野草卻早已乾枯,輕輕一碰就會折斷。萬一發生森林大火,後果絕對不堪設想。好野不由得想起今年夏天連續在廣島、岡山一帶發生的森林大火。
(希望這只是普通的民房失火。)
身後的同事彷彿聽到好野內心的禱告似的壓低嗓音。
“萬一是森林大火,那就麻煩了。”
好野點了點頭。
大火一定會吞噬乾枯的野草,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再加上每秒將近十三公尺的強風助勢,恐怕連北部山區的幾個孤立部落都難以倖免。最糟糕的是現在山風正朝著溝邊町市區猛烈的吹著。
好野帶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抬頭望著眼前的山嶺,拉住衣領的雙手又緊了一點,卻還是冷得直髮抖。
貫穿山區南端的道路早在幾年前就通車了。自從位於平地一角的外環道正式啟用之後,原本全都是稻田的土地也迅速發展了起來。四處林立的住宅區淹沒了原本的稻田往北延伸,現在連半山腰都看得到富麗堂皇的別墅,平地也山區完全融為一體。
就在好野暗自於內心祈禱的時候,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突然響起。好野反射性的轉頭望著身後的派出所,只看到幾個年輕的隊員匆匆忙忙跑了出來。
“看到火光了!在外場一帶!”
消防車沿著流經町內的尾見川一路北上,進入溝邊町北部的山區。截至目前為止尚未發現任何異狀,只有遠處若隱若現的山稜線依稀可見。
那慵懶的起伏,在略微陰藍的夜空下蔓延,黎明前的國道十分悠閒。離開市區之後,除了迎面而來的刺骨夜風之外,看不到其他車輛。
寧靜的夜晚,單調的山嶺,然而大夥卻沒有心情享受這片刻的悠閒。道路沿著河岸和山腳蜿蜒而行,低緩的地形扼殺了挖山洞開道路的決心,結果使得要前往北方部落的一群人不得不沿著道路先往南走。類似的情況在這裡多有所見。然而大火不會繞遠路,只會在風勢的助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