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忘了弟弟化為屍鬼之前的模樣、忘了殺害弟弟的那一瞬間、甚至忘了自己當時的感受。
於是靜信將削得尖尖的鉛筆前端擱在稿紙上。今天他決定不再揣測弟弟的想法。每當試圖思索弟弟的意圖。他就會被自身的渾沌所阻,無限的悔恨就在他眺望渾沌的時候浮上心頭,阻斷地的思路。
他彎下身子看著腳邊充滿罪孽的身影。然後轉過頭去眺望依然清晰可見的山丘。薄暮佔據山丘與他之間的空間,除了惡靈之外看不到其他人影。弟弟向來不會從背後追上來,總是站在前面靜靜的等著他。
山丘上的雲朵逐漸消散,燦爛的光芒肆無忌憚的傾瀉而下。其中有幾道白銀般的強光坐鎮山頭,不分由說的射向流浪荒野的他。
尚未遭到放逐之前,他從別人口中知道山丘的東方是一大片荒蕪的平原,然而站在荒野往山丘看去,卻發現整個山丘被四面八方的荒野所包圍。這塊土地之所以被稱為東方,或許只是因為整個城鎮只有位於東方的一座城門。
被天神忽略的不毛之地。這裡原本應該是罪人的放逐之地,卻浮現出充滿綠意的山丘。或許這個美麗而又安詳的山丘,正是天神降落在這片荒野的奇蹟。
現在的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他不知道是山丘座落於這片荒野,抑或是荒野圍繞在山丘的四周。位於半山腰的城牆是天神的秩序所能涵蓋的1末端、抑或是神蹟的界限?
今天的山丘依然美麗。
靜信停下手中的鉛筆略事思考。被逐出山丘的他依然會覺得山丘十分美麗嗎?他沒有致弟弟於死的動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殺害弟弟,卻在天神的裁示之下遭到放逐,這樣的他依然覺得山丘十分美麗嗎?
對他而言,這件事應該是突如其來的悲劇。無法接受的悲劇化為制裁、化為詛咒,在他身上留下無法抹滅的烙印。面對將自己放逐荒野的秩序、將自己屏除在外的山丘,他是否還能真心的讚美?
(當然可以……)
即使山丘將他放逐,他依然對山丘保有一份孺慕。
今天的山丘依然美麗。只要閉上雙眼,他甚至可以詳細的描述山丘的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