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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五郎立刻轉過頭去,臉上露出不快的表情。

大冢木料廠以前與丸安木料廠並列為外場村的兩大木工廠。村子裡雖然還有其他幾間木料廠,都不比這兩家來得有規模。大冢木料廠原本也是佛寺的信眾之一。以往還擔任過好幾屆的信眾總代表,然而自從靜信大學畢業、結束總本山的修行回到佛寺幫忙之後,大冢家就脫離信眾的行列了。吉五郎死去的妻子改信新興宗教,沒過多久吉五郎本人也跟著人教,這就是大冢家脫離信眾行列的原因。靜信的父親信明當時為了說服吉五郎夫婦重拾信仰,聽說三天兩頭就往大冢家跑,或許是這份執著惹惱了吉五郎。使得他對佛寺的人十分反感。

不過隆之倒不像父親吉五郎對佛寺這麼有成見,或許是因為他不清楚當年的恩恩怨怨,也或許是因為他不覺得這種心結有什麼大不了的。即使在村子裡偶然巧遇,也不會露出嫌惡的表情。

“嗯,真的好久不見了。”

隆之微笑以對。

“在百忙之中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

“副住持有什麼要事嗎?”

“聽說府上的康幸不幸過世,今天特地前來弔唁。”

“唔…”隆之頓時收起笑容,彷彿被說中了心中之痛。

“謝謝副住持的關心。”

隆之將工作手套脫下。塞進作業服的口袋中,一邊拭汗一邊指著辦公室的方向。

“站著不好說話。到辦公室喝杯茶吧。”

“你還有工作要忙,就不用招呼我了。我只是想在康幸的靈前上個香而已。”

“不必客氣。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露出微笑的隆之轉頭跟身旁的年輕人交代事情之後,就先一步走向辦公室。大冢木料廠的辦公室位於廠房的旁邊,隆之的妻子浩子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帳目,看到丈夫帶著靜信走進來之後,她連忙站起身來向靜信打招呼。

“副住持,好久不見了。”

“副住持今天是來為康幸上香的。”

聽到隆之的說明之後,浩子連忙向靜信致謝,臉上的笑容卻十分尷尬。

“對不起,事先沒通知一聲就跑了過來,希望沒造成你們的困擾。”

“哪裡哪裡。副住持特地跑這一趟。我們感謝都還來不及呢。”

面帶笑容的浩子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靜信看了十分不忍,也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苛責。

“來來來。先用杯茶再說吧。”

隆之說完之後,立刻從辦公室一角的開飲機倒了一杯冷麥茶,拖了張椅子請靜信坐下。

“發生這種事真是遺憾……”

“可不是嗎?”隆之苦笑以對。

“平常看那小子活蹦亂跳的,想不到居然比我先走一步。”

“嗯……”靜信沉吟片刻。從隆之和浩子的說法來看。康幸似乎是突然病倒的,他們原本以為康幸只是普通感冒而已,想不到居然會演變成這種局面。紅了眼眶的隆之表示那天半夜突然聽見呻吟聲。起身一看才發現康幸全身痙攣。

“當時我們立刻叫救護車把他送到國立醫院,醫生說他的腹腔裡面全都是血。雖然立刻動手術急救,卻還是無法挽回他的生命。聽說如果早一點送去的話,或許還有一點希望……”

“原來如此。”

“醫生說康幸的肝臟報銷了,可是他的黃疸不是很明顯,所以我們也沒注意到。不過康幸平常又沒有酗酒的習慣,我們實在想不透為什麼他的肝臟會報銷,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吧。”

“親人的驟逝總是令人難以接受……現在心情平靜下來了嗎?”

“日子總是要過的。”隆之笑得有些苦澀。

“那小子剛死的時候。夫婦兩幾乎整天都在吵架。我責怪身為母親的浩子沒盡到照顧兒子的責任,浩子也不甘示弱的說那小子整天都跟我在一起工作,為什麼我沒發現兒子的異狀。老爸甚至責怪我們的信仰不夠虔誠,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附近的鄰居還說這是我們加入新興宗教的天譴呢。”

“太不厚道了。”靜信皺起眉頭。“康幸的死跟信仰有什麼關係?”

“聽到副住持這麼說,總算是替我出了口怨氣。”隆之自我解嘲。“村子裡的人還是不能接受我們改變信仰的行為。佛寺和村民就像站在同一陣線似的,總是刻意排擠我們,不把我們當成村子裡的一份子。我這麼說並沒有責怪佛寺的意思,請副住持千萬不要誤會。”

面帶微笑的浩子試圖化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