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個人類,卻心甘情願的成為敵人的奴僕,我才不是那種人呢。”
沙子嘆了口氣。
“沙子,不能襲擊尾崎嗎?”
“你是說尾崎院長?”
“我對他很有興趣。”
“他可是獵人喔。”
“沒錯,所以才有意思。他已經察覺敵人的存在,而且準備展開反擊,找就是喜歡這種獵物。反正村子裡已經有江淵了,公所又成為我們的囊中物,他早就沒利用價值了吧?”
“嗯……”
“當初需要佛寺和醫院來替我們照料犧牲者,以避免外界察覺這裡的變化;如今計劃已經快要完成了,自然不再需要他們。若不趁早將醫院和佛寺處理掉,說不定反而會成為大麻煩呢。”
沙子撫摸著千鶴的秀髮,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千鶴整個人貼在沙子的膝前,不停的撒嬌耍賴。
“求求你嘛,沙子。只要你答應,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去找篤志。”
“好吧。”沙子嘆了口氣。“差不多是時候了。”
躺在床上的敏夫輾轉難眠,內心充滿了焦慮。他無法說明廣澤,也無法說明其他人,或許是用錯了方法吧,敏夫心想。像廣澤這種理性的人反而不容易面對現實,早知如此,應該選擇煽動大川或是孝江這一類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才對。
(接下來該怎麼辦?)
時間所剩不多,搞不好過了一個新年之後,外場就不復存在了。政府機關會在新年度來臨之前將這一年的資料做個整理。那些人必須事先篡改記錄、將各方面的資料做個統合,否則劫必會將資料的出入暴露在外介面前。看來明年三月是最後的大限,過了三月之後,村子大概就會走入歷史。
敏年知道自己必須加快腳步,卻又感到說不出的疲憊。即使再怎麼費盡唇舌的解釋,還是沒有人肯相信自己,敏夫真的覺得十分無力。若對方覺得自己瘋了也就罷了,敏夫感到最無法忍受的,還是對方的眼神所透露出的一絲憐憫。
無奈的嘆了口氣,敏夫又翻了個身,黑暗中卻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起先以為是靜信,卻又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可能是靜信,靜信不會偷偷摸摸的溜進自己的房間,會在三更半夜悄然造訪的人只有一種,那就是—
敏夫從床上跳了起來,這個動作似乎把不速之客嚇了一跳,只見一條模糊的黑影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你還沒睡?”
敏夫二話不說,立刻扭開枕邊的檯燈。年輕女子的臉孔在昏暗的燈光之中浮現,看來十分陌生。
“……你是誰?”
“怪了,之前你不是邀我來喝茶嗎?怎麼還問我是誰?”
女子露齒微笑。一定是辰巳,敏夫心想。之前見到辰巳的時候,敏夫的確邀他到家裡坐坐。
“這種時間一太適合吧,你是怎麼進來的?”
女子晃晃手中的鎖匙。
“我請尊夫人打了一份備用鎖匙。”
“……原來如此,想必你就是桐敷夫人吧?”
“沒錯。”女子嫣然一笑。“我叫做千鶴,請多指教。”
“應該在闖進來之前先自我介紹才對吧?很抱歉,現在不是招呼客人的時間,而且我對你也有些成見,邀約之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吧。請你以後別再踏進尾崎家一步,我不歡迎你的來訪。”
“對不起,話說出口就無法取消了。”
敏夫沉吟不語,一隻手握起放在枕邊的開關。
“千鶴小姐,我想睡了,你請自便吧。”
敏夫開啟開關,床邊的投影機閃出亮光,在空蕩蕩的牆壁上投射出橫直交錯的放射性紅色線條,映在千鶴的臉上就像一條條血紅色的傷痕。千鶴往後退了一步,顯得有些畏懼。
“聽說這種花紋有驅邪的效果。怎,不太喜歡是吧?”
千鶴奪門而出,躲在陰暗的角落說話。
“……沙子告訴我了。”
“沙子?你女兒嗎?”
“她說尊夫人的葬禮不對勁。”
敏夫苦笑。
“……不對勁?”
“尊夫人不可能活那麼久,而且下手的人也說她早已在襲擊當中死亡。就算那個人搞錯了,尊夫人其實還活著,下葬的時間也太晚了一點。”
“嗯,或許吧。恭子是個賢內助,直到最後一刻,還不忘助我一臂之力。討到這種老婆是我的福氣。”
門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