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巫山市的村民,又能再快活多久?就算他們自以為快樂,在不自覺中,對長江造成的汙染,也會使別人不快樂。
撞在一起的招牌。
然後,我們到了——“大街很西方,小巷很中國。建築很西方,人們很中國”的香港小老爸指著:“看!那巷子兩旁商店的招牌,不斷向前伸,都快碰到一塊兒了。”
洋人都愛香港,因為那裡有西方的享受,和東方的“異國風情”。
快樂與不快樂的種子
最後,終於回到臺灣,我離開了十一年的地方。
畢竟是在臺灣生的,雖然很熱,但我很能適應。交通真亂,但是從大陸和香港回來,這亂是可以理解的。
商店很現代、人們很時髦、節拍很快速,這裡是新的中國,每個人都在求新、新變,又一方面在找快樂。
快樂在很新潮的迪斯可夜總會。
快樂在很涼爽的咖啡廳。
快樂在很好吃的食物、很刺激的電玩。
快樂在很中國的庭園和廟字。
只是一一汙染、噪音,正在埋藏不快樂的種子。
愛戀與憂心
每次經過忠孝東路,堆了許多垃圾的巷道回家,聽著兩邊卡拉OK的歌,我都會想起巫山市,想起那直下江面的垃圾山。
回到美國,很多朋友問我回中國的印象。
我都提到巫山市,說我很愛,也很憂心……
通常在這種好天,應該擠滿了學生,在那裡丟飛盤、玩摔角、抱著馬子啃……
昨天在哪裡?
昨天,我的朋友阿黛拉(Adela)畢業了。她是我在史岱文森認識的最後一個人。
兩年前的畢業典禮上,代表致詞的同學說:“看看你左邊,也看看你右邊。好好跟他們握握手,因為我們可能從此見不到面了。”
臺下有人笑。多麼淒涼的話啊!可是如今連當天誰坐在左右,我都忘了!我也很少回母校,去年史岱文森搬到新大樓,更跟它好象沒了關係。
參加完阿黛拉的畢業典禮,我們決定去十五街,看舊的史岱文森最後一眼。
我們出了地鐵,沿著第一馬路走。以前這整個地區都被我們學生佔有,今天在街上只看到上班族。街頭的餐館變成了銀行,學校旁邊的比薩店也關閉了。
有兩個人坐在大門口乘涼。我認得他們——是以前的管理員,在高中大家既討厭又喜歡的人。辦課外活動時總要聽他們在後面嚷:“YO!開完會給我把桌椅搬好,不要留垃圾在地上,否則我把你們宰了!”
對他們來說,女生的名字都是“寶貝蛋”,男生的名字都是“YO”。其中一人尤其有意思,講話時咿啞咿啞地,沒人聽得懂,卻也都聽懂了。
“YO!”我說。
“嘿!”他們兩個笑著站了起來:“你們不是以前的嗎?”
“我們回來看看!”阿黛拉說:“可以嗎?”
“當然!當然!寶貝!但你得親我一下,並旦保證不打壞東西!”
聽同學說,這棟樓裡搬進了另一個高中,專收“低薪家庭”的孩子,已經放暑假了,空空的走廊裡都是清潔劑的味道。很多門上,還可以看到Stuy(史岱)幾個字。曾經塞滿獎盃的櫥窗,現在是空的。餐廳外面有個“本月健將”的佈告欄,竟還是史岱文森學生的名字在上面。唯一不同的,是底下的兩張大海報:“留在學校,不要途課”和“高中是好地方!”
兩個管理員跟在我們後面,問我們上哪個大學?新學校怎樣?一邊問,一邊喘氣。
“大家都搬到新校,你們怎麼沒跟去?”阿黛拉問。
“唉!誰知道?政府找了批新人,大概嫌我們老了。”他們揮揮手:“不過也好。管這破樓那麼多年了,還捨不得走呢!”
“知道今年畢業冊上專門有一頁紀念你們嗎?”阿黛拉說。
“真的啊!”他們瞪大了眼睛:“沒有人拿來給我們看。”
有兩個管理員的握手和咿咿啞啞的祝福中,我離開了充滿回憶的學校。
“我以前恨死那個鬼地方!”阿黛拉說:“但現在又有點惋惜。”
“去吃個DiBella明治吧!”我說。
史岱文森無人不知DiBell的三明治。長長一條法國麵包,夾上火腿、瑞士起司、生菜、番茄、塗上厚厚的美奶滋,吃的時候保證滴得滿身。
像DiBell這樣的店不多了。它使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