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打右舵,進入小航道,來到一處兩岸開闊的地方拋錨,開晚飯,等待天明。
一輪殘月掛在東方夜空,繁星點點,飄過來幾絲淡雲,蒼昊像個無比的大蓋,籠罩著大地。江面看不到其他船隻,四野茫茫,江風輕吹,使整個空間顯得更為靜寂,鄉村的夜晚別有一種令人遐思的悽迷景緻。
金城坐在船頭,抽著煙欣賞了一會夜景,令保鏢高飛鴻、閻現秋把謝泛帶上來。
謝泛見金城坐在船頭的太師椅上,定定地看著自己,心就毛了,雙手抱拳,一揖幾乎到地,上下牙齒打著哆嗦:“請城哥恕罪,請城哥恕罪!恕罪!事前小人真的想不到容桂會真的去行刺江堂主,小人真的想不到,不關小人的事,真的不關小人的事!”邊說邊不停地打躬作揖,只差沒有跪下來。
金城坐著沒動,也沒哼聲。他本來是準備跟謝泛“算算”七千大洋的欠帳,但聽謝泛這麼一說,令他心中猛打了個突:容桂是林老大的人,這謝泛怎麼會如此害怕地說到容桂行刺江全的事?他分明是以為我會因此事要他償命。一下子又想到:林老大曾慷慨地借了一萬大洋給這個謝泛,這三人到底是什麼回事?
臉一沉,金城冷冷地道:“要我饒恕你,你就要老老實實地把整件事講清楚,如有半句假話,就休怪我不客氣!”
“是,是,小人一定老老實實講清楚。”謝泛又是打躬作揖。
“免了!”金城指指旁邊的一張小板凳,“坐下再說。”
“多謝城哥!多謝城哥!”謝泛邊作揖邊走到凳前坐下。
金城盯著謝泛的臉:“容桂是你的什麼人?我是問她以前是你的什麼人!”
謝泛怔了怔,但不敢不答:“是,是,是小人的表妹,又是小人的未……婚妻。”
金城心中暗吃一驚:“那她怎麼會跟了林老大?”
謝泛愣了愣,欲言又止,別過頭看了看站在自己旁邊的高飛鴻與閻現秋。
金城一下子便明白,謝泛下面的話會涉及到本堂開山主林老大的聲譽,便輕輕揮揮手,讓高閻二人退下。
“說吧。”金城的語氣稍為緩和,眼睛仍盯著謝泛。
謝泛的心定了些,清了清嗓子。
年初,謝泛離開平洲一霸高根,回到家鄉神龍莊自立山頭。萬事開頭難,他要糾合一幫人,這就要養得起他們,至少在開始時要付給他們錢;他還要佔用謝氏祠堂作為自己的堂址——這飼堂是謝氏宗親的共同產業,他要“借用”,又需要一筆錢交給族長,族人才不會群起反對。錢是他確立自己的山頭時碰到的最大難題。他跟自己的死黨劉恭與羅真商量,而這兩人只是村中平時好逸惡勞的地痞,哪來這麼多錢,商量來商量去,也不知該到哪兒去找錢,正在一籌莫展,打算乾脆散夥的時候,林老大剛好來到神龍莊“散心”。
謝泛熱情地款待這位省城廣龍堂的大堂主,他認定這是個“大財神”,有可能會幫自己一把——謝泛“立堂”時,廣發請帖給四鄉及省城的堂口,林風平也有前來道賀,二人就是這樣認識的。
容桂陪著自己的未婚夫招待林風平,為林風平斟茶遞煙,她萬沒料到,這就改變了她的整個一生。
容桂嬌豔的容貌與健美的身材令林風平心動。
自從玲花在陳達生那兒度過一夜,為廣龍堂借得三萬五千大洋的鉅款後,林風平就對玲花大大少了“興趣”。他不是不明白,這是他自己的無能,自己的錯,自己應該感謝玲花才是,但他免不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毛病——為了某種目的而甘願讓自己的女人給別人凌辱,這是莫大的恥辱!尤其作為一個在江湖上有著響噹噹名聲的堂口的堂主,這更是雙倍的恥辱!這種恥辱感造成了他與玲花心理上的隔閡。儘管事情已過去了一段時間,但那種屈辱感在他心中絲毫未減。他來到神龍莊便是為了“散心”,看到了容桂這個良家妙齡少女,感受到一種有別於玲花這種“風塵女子”的韻味,不覺隨即來了“興趣”,心中大動。當然,林風平的這種感受,謝泛不知,容桂更不知。
謝泛在祠堂擺了一桌豐盛的筵席,招待林風平及其保鏢。酒過三巡,大家便喝得有點臉紅耳熱,謝泛覺得時機已到,便向林風平講述自己的困難,提出借款的要求,答應願付高息。
林風平又猛喝了一杯酒,放下筷子,抽起他的大竹筒煙,沒哼聲,像在沉思。
謝泛正要更加謙卑地懇求,只見林風平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然後向自己身後的三個保鏢揮揮手,又向謝泛遞個眼色;謝泛會意,也揮手要劉恭、羅真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