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大吃一驚的神色。有誰不知,這類黑道上的人物,老百姓有災有難時,他們不趁火打劫,就算是很有良心,積了極大的陰德了,哪聽過會有幫會堂口的人去賑濟受災百姓的?
姜雄與金城相交較深,比較廠解金城的性格脾性,也吃了一驚。其他三人更不必說了,全都張口結舌,眼睛呆呆地看著金城,比叫他們立即去殺人放火還要覺得驚奇。
金城微笑著,看著眾人。
富國威終於忍不住:“我說城哥,你怎麼突然大發善心,想起開善堂了?做我們這行的,一般市民在背後罵我們是爛鬼、流氓,報紙佬罵我們是幫會堂口,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擾亂社會治安,殘害老百姓。你老兄怎麼了?他們發生火災,你不叫我們堂裡的兄弟去趁機撈一把,就已是夠積德行善的了,怎麼想到要去‘賑濟災民’?而且,真要去賑濟,也用不著我們,省城裡有不少善堂,讓他們去積德行善好了!”
富國威這樣一說,姜雄、莫七、萬良也認為有理,默默點頭,他們只擔心金城聽了富國威這麼不客氣的話會發火。
哪知金城很平靜地聽富國威說完,才道:“威哥說得不錯,要去賑濟災民,省城裡有九大善堂,此外還有十多個小善堂。不過這場火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善堂現在還未有所行動。七年前乙卯大水災,廣州商會會長陳勉餘會同其他善堂搞賑濟,名聲大噪;現在這場火災,不大不小,他大概也不會管了。我正想趁著其他善堂還未行動之前,以廣龍航運有限公司的名義,走在前面。至於說是否大發善心,其實積點陰德,於我們各位也有益無損。”
“唉呀!城哥!賑災怎會不花錢?”富國威又忍不住,“幾百災民,一人給五毛錢也要一二百二三百元,而且還要熬粥、送衣送藥,至少得花上一千幾百個大洋。怎可以說是有益無損?”
“這個山人自有妙計,定叫本堂分文不虧,如果真虧了,我金城就用點自己的私蓄,就算積點陰德便是。”金城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姜、莫、萬三人見金城說得輕鬆,也知道這位堂主說到做到,出手大方,時有妙計,出人意表,那種不願白白花掉堂裡錢財的擔心也就放下了大半,便也跟著金城大笑起來。
富國威見眾人不反對,而且他也信得過金城說的,自己也就不好再多說了,便也笑了笑,算是同意。
金城見眾人已不再提出異議,便喝了口茶,對富國威道:“威哥夠殺氣,統領堂裡兄弟衝鋒陷陣,無人敢擋,但要去做善事,那種威勢恐怕就把不少小市民嚇跑了,是不是?”
金城這幾句話,在一些人聽來可能是貶,但在富國威這類人聽來,卻是贊。富國威一聽,果然笑了:“那倒是。”
“那就這樣吧,”金城見富國威已中了自己的小小詭計,順勢道,“威哥就留在堂裡‘鎮守’,看著各處的檔口,我現在就與雄哥、阿萬、阿良帶上堂裡五十名兄弟,到第八甫去做做善事。”
廣龍堂的人全都換上了廣龍航運有限公司職員或工人的裝束,金城下令:到了災場,不得偷雞摸狗,順手牽羊,趁火打劫;不得恃勢霸道,欺負老幼,調戲婦女;不要說自己是廣龍堂的人,只說是廣龍航運公司的職工,跟隨公司董事長來賑濟災民。做得好者堂主自有賞賜,違令者按堂規處置!
眾人應一聲:“遵命!”
五十多人先來到天字碼頭,乘公司的貨輪到了西濠口上船,然後浩浩蕩蕩向第八甫走去。
走了十來分鐘便來到災場,只見原來是民居店鋪的一大片房屋已成瓦礫,滿目灰燼,一些大杉方、傢俱猶餘煙未荊災場四周和馬路邊,蹲著坐著數百災民,一個個看著眼前的灰燼,真是欲哭無淚;一個家庭圍成一堆,老人守著災後僅剩的衣物,不少還懷中抱著孫兒;一些年青人在瓦礫堆中搜尋,看看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不少婦女在抽泣,有的更是嚎啕大哭,不斷地呼天搶地:“真陰功羅!天無眼羅!
這以後的日子還怎佯過呀!“情景令人慘不忍睹。
一些行人在駐足觀望,默默搖頭嘆氣,也有些好心的,拿出三幾毛錢,給了一兩家災民,然後搖頭而去。災民雙手接過錢,不住地鞠躬,不斷他說著“多謝先生!多謝大嫂!
多謝少奶!“之類的話。
一些民政局的人在清理災常還有三幾個記者拿著紙筆在訪問一些災民。
金城二話沒說,帶著眾人大步走進災常災民們見來了這麼一大幫人,全都一齊望過來。
金城一躍,跳到一大堆瓦礫上,目光向下一掃,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