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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只有兩三個月,朱揸到洪勝堂還不足二十天。大爺,我真的不知道。”

“朱揸平時喜歡去什麼地方?”

“不知道,大爺。這十多天,上午我們跟著他去勝發贏錢,中午回洪勝堂開飯,下午時時見他跟劉爺下棋,抽大煙,有時會招些女人回來玩,似乎很少外出。我曾經有一次聽劉爺跟他說,無事不要出街,要出街也要多帶幾個人。可能是怕有人找他麻煩。”

金城見問了這麼多活,沒有價值,心中便有點急了。因為事態危急,再這樣被朱揸“榨”下去,廣龍堂完了,非儘快解決不可。但這小青年看來說的是實話,劉老七和朱揸都審慎得很,要下手不容易。

金城決定使出最後一招,這是他迫對方講出有價值的情報的殺手鐧。只見他以陰森的眼神盯著小青年,緩緩開啟手槍的保險,那“噠”的一聲足以令小青年肝膽俱裂;槍嘴對著小青年的天靈蓋,語音低沉陰冷:“把你所知道的有關朱揸的一切詳詳細細講出來!尤其要講出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小青年叩頭如搗蒜:“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真的什麼都講了!我真不知道什麼呀!大爺饒命!

“慢慢說!”

“他每次帶我們去勝發搗亂,都要拜佛!都要拜佛!”

“在哪兒拜?”

“在大佛寺!在大佛寺!我們每次都要經過大佛寺,每次他都叫我們在大殿外等著,他自己進去拜佛!”

金城知道這個大佛寺,聽了不覺心中一喜,但臉上不動聲色——動了小青年也看不見,金城臉上仍是滿臉的黑煤跡——把槍抖了抖:“好,這個說得不錯。還有什麼特別?”

“還有,還有,朱擅喜歡下棋,喜歡下棋,下午時我見他常跟劉爺下棋,但他下不過劉爺,整個洪勝堂的人都下不過劉爺,據說連梳篦萬都輸過給劉爺……”“好了!”金城打斷小青年越扯越遠的話頭,同時心中罵一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劉七!”口中卻道:“還有什麼特別?”

“還有,還有,朱擅還喜歡抽大煙和玩女人,但這些都是劉爺供給他的,他就在洪勝堂裡抽大煙和玩女人。”

金城知道這些都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那些有錢人與黑道上人物的通玻朱揸既然在洪勝堂裡嫖吹,自己也莫奈他何。“還有什麼?”再加問一句。

“大爺饒命!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真的什麼都講了!大爺饒命!”小青年邊說邊叩頭。

金城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了,但這已經夠了,已找到了下手的地方,也已抓住了下手的時機。於是話鋒一轉:“聽你口音不是廣州人……”“是,是,”小青年見金城的口氣已經和緩,心中定了些,未等金城把話說完就連忙應答,“我是順德大良人,前幾個月才進省城想掙口飯吃。”

“你叫什麼名字?”

“黃九。”

“什麼?黃狗?”在廣州話裡,“九”“狗”同音,使金城不覺有點怪。

“不是一隻狗的狗,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因為我在家裡排第九。”

“劉老七一個月給你多少錢?”金城又把話鋒一轉。

“十個大洋。”

“那好,黃九,現在我給你三十個大洋,你立即去天字碼頭乘船回大良,不得再回洪勝堂。並且在三個月之內不得再回省城,否則讓我看見你,也不會跟你多說,就一槍打爆你的腦袋!”說完從腰間掏出個小布袋,遞給黃九。

“是!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黃九本來已被嚇得七魂沒了五魄,現在見不但能夠死裡逃生,而且還得了這大筆款子,真是又驚又怕又喜,口中連連應是,雙手顫抖著接過那袋子銀元。

金城擺了擺手中的左輪:“立即走!”

“是!是!”黃九一下爬起身,揣著那袋子銀元,衝出小木棚,衝出爛地,一個左拐,向著天字碼頭的方向飛奔而去。(當年的天字碼頭在接官亭南側,今天字碼頭東,三十年代時才遷至現址。)金城看著黃九已跑到沒了蹤影,自己便走出祥呂巷,沿惠愛路慢慢朝東踱去。一路上,盤算著該如何在大佛寺下手,除掉朱揸。

大佛寺在當年的龍藏街,清康熙年間建,是廣州“五大叢林”之一,因內有三尊大銅佛而得名。這三尊大佛像,各高約六米,重約二萬斤,後來移到了六榕寺——這是後話了。寺中還有一個所謂“宣諭亭”,是清雍正年間時增建的,供欽差大臣或地方長官宣講皇帝的諭旨。1926年,周恩來曾在寺中舉辦“高階訓練班”,為北伐培訓軍政幹部。不過這些也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