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當時就想,如果古宮僅是附會,那麼這數百眼洞穴曾住過什麼人呢?象雄人?當地土王?
感謝少年的熱心指點,把剛才在塘嘎市場買彩石項鍊時還價節省的錢,都供在引超拉姆像前了。
下得坡來,就見一印度青年身背簡單行囊,身著單薄衣衫正迎面埋頭往上走來。一看見我們,就善意地微笑著立在一旁,為我們讓路。旁邊有人端起相機,他趕忙調整一下姿勢,更加友善地微笑起來。他個頭矮小精瘦,頭髮蓬亂,面色青白,拄一根木棍。他是一位苦行者。
印度宗教中的苦修行為由來已久,源遠流長。早在唐僧玄類一千三百多年前到印度取經時,就驚愕地看到印度教徒的苦修狀況。他在《大唐西域記》中描述道,這些人“或斷髮,或椎髻,露形無服,塗身以灰,精勤苦行,求出生死”。
普蘭外賓館的翻譯汪清格勒去年曾見到前往神山朝聖的四位印度中年人,二十年來只吃蘋果維持生命,並將以此終其一生。
還有更殘酷的更不可思議的。藏傳佛教中的幽閉苦修直至形滅蓋源於此。
我對印度教了解不深,只知那是一個眾神世界和偶像崇拜世界。正因為不甚瞭解,所以看到後期印度教藝術時大吃一驚:想不到一個在十幾個世紀前就創造出《吠陀》鉅著,登上古代哲學峰巔,又在其後偉大的佛教藝術登峰造極的同一個印度,後來的宗教藝術會如此不堪。
宗教學的奠基人麥克斯·繆勒曾說:“幾千年前曾在《奧義書》中達到哲學頂峰的印度人,現在卻身處宮殿,沉迷於對牛和猿猴的卑躬屈膝的崇拜之中。”
恰好一大群朝聖歸來的印度人與我們同住普蘭外賓館,男女老少都有,穿著都很體面。剛剛徒步轉過神山不免疲勞,但看來人人愉快興奮,心滿意足。因為不論在印度,在尼泊爾,只要是“轉聖山歸來的人”,都身價倍增。犯過罪的人也因此洗心革面成為新人。從聖湖帶回的水,要向親友分贈:倒少許水於對方手心,先虔誠地喝上一口,再把剩餘之水輕拍於頭頂額際。
共進早餐時,就請求我們的格勒先生噹噹翻譯,我們去隨便聊聊好嗎?格勒不情願,說他在國外見到的印度人都挺“那樣的”。說話間,扎呷已起身向一位紳士模樣的中年人打起招呼,扎呷的英語就那麼兩下子,居然還應酬了一陣子,不過臉已漲紅。隨即,好幾位紳士都聞聲而來,清高的格勒只好充當翻譯,友好熱情的印度人爭先恐後地發表他們的觀感。
他們說,在印度所有被認為是神聖的地方中,喜馬拉雅是最重要的;但越過喜馬拉雅,有一個更神聖的地方,那就是凱拉斯(岡仁波欽)。因為它是宇宙中心。
一位很有風度的大鬍子說,神無處不在,並非只有凱拉斯才是神殿。但是凱拉斯太美了!所有的小神山在它面前很像蓮花瓣環繞著花蕊,只有在清晨,帶著虔誠之心,才能看到開啟的蓮花。
他們說,尤其是,今年月蝕。八月六日,月亮正在凱拉斯頭頂上,天上有輪流旋轉的多位神,今年君臨的神是最好的。
我們就問,你們印度人是否有這種說法:今年馬年,馬年轉山,轉一圈等於十三圈?
聽者無不歡欣鼓舞,合掌稱幸,說他們此前並不知道西藏人這一說法,現在只覺得萬分榮幸,越發不虛此行了。
這批印度人是兩個旅遊團,乘車、騎馬、走路,分別用了十多天才到達神山腳下。往年印度香客川流不息,這些年由於接待條件差,加之某些原因,我方每年限定進境人數。所以能獲准放行者此前已麻煩了許久:要透過印度朝聖協會許可,中國方面批准,到中國駐印大使館辦理簽證,並從規定的中印交界處強拉山口入境方可到達。旅費也相當可觀,大約每人要花掉三萬印度盧比,其中交中國方面四百美元。獲准來朝聖的人一般社會階層較高:醫生、律師、教師、教授等。
這個團的團長薩仁山先生,曾是印度駐中國的外交官員,還到過拉薩,他的漢語表達能力剛夠介紹必要的專有名詞的。他認真地解釋了印度人信仰岡仁波欽的三個原因:首先,它是宇宙中心。
第二,它是破壞之神溼婆居住的地方。而溼婆是印度最崇拜的最有威力的神。
第三,印度人一向認為印度最著名的河流,包括信仰之河恆河都發源於凱拉斯。
凱拉斯因此確立了它在印度信徒中永久牢固的神聖地位。
印度和尼泊爾現各有百分之十幾的伊斯蘭信徒,他們大約不會來朝聖,因為伊斯蘭教作為更高一級形態的宗教,不主張偶像崇拜,他們的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