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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是個窮村,分值從來就沒有高過,精壯勞力出一個工,也就是10分的分值,總是在三分人民幣左右。那時,三分錢能買一個油餅,所以山裡把這種低分值的生產隊叫“油餅隊”。

後嶺是典型的“油餅隊”。

因為年終才結算現金的特點,社員吃糧由隊裡分給,叫分口糧;口糧錢在年終決算時再扣除。由於吃食堂把人們的肚子都吃大了,掙工分後的第一年,人們的口糧吃得多,到年底決算的時候,扣除糧食錢,幾乎沒有再算出現錢來的;相反,大部分社員還欠隊裡的,“超支戶”便這樣產生了。

翁上元自然也是“超支戶”中的一員。

第一年超支了,還不了三叔的借款,三叔也沒有吱聲;他一個人分家另過,有祖父分給他的一份家產,也不缺錢花。但翁上元心裡有數,明年無論如何也要把錢還上,等三叔說出話來的時候,親戚之間也會生三分。

第二年一開春,翁上元與劉淑芳準備大幹一場,多掙幾工分的時候,劉淑芳懷孕了。

翁上元當然高興得很,在高興之餘便是怎麼也抹不去的愁煩。

“上元,別發愁,崽兒是咱自己個兒的,怎麼都得要;工分是掙給咱三叔的,怎麼都得掙。我沒那麼嬌氣,工照樣出,小心點兒就是了。”劉淑芳款語釋愁。

翁上元感到磨不開面子,“怎麼能呢,你就在家懷孩子,我能養活你。”

“你拿什麼養活呢?就這個沒錢沒糧的家底,就甭再說漂亮話了。”劉淑芳爽快地說。

翁上元尷尬極了,紅透了脖梗,久久不說話。

就這樣,劉淑芳挺著肚子出工,吃食上也不要求特殊補養,反而省吃省喝,能吃稀的不吃乾的,能以菜代飯的,不煮一把口糧。劉淑芳的美德叫翁上元無話可說,他能報答的,就是處處順從淑芳,事事聽從淑芳。每天收工回來,翁上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為淑芳洗腳揉腳;晚飯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淑芳舒舒服服的倚在被垛上,他用一隻缺了口的口琴給她吹曲子。曲子一響,劉淑芳的少女情懷便氾濫開來,扯開五音不全的嗓子,唱那時的歌子。那尖厲破裂的歌聲嚇得家貓跑出門去,但翁上元卻不迭地嘆道:

“好聽,好聽,好聽得很哩!”

十二月份的小北風刺得人的骨頭都疼;惜命的人都。“窩一在暖屋子裡偎熟地瓜吃。但劉淑芳卻還與一夥精壯漢子在山地上壘堰①。快到中午了,在貓腰時感到肚裡一陣抽痛,便蹲在了地上。

①壘堰——山裡梯田被水沖垮了牆體,入冬時又重新砌上。

“淑芳,怎麼了。”翁上元跑過來。

“好像是神了。”劉淑芳低聲說到。

“那就別再動了,靜靜地蹲一會兒吧。”翁上元關切地說。

“不行,我要盡屎。”劉淑芳急切地說。

“那我就扶你去廚。”翁上元把劉淑芳扶到一邊揹人的草窠子裡。

翁上元扭身要走,劉淑芳哇地一聲大叫:“上元,我廚出來了。”

翁上元看到了淑芳身下的一片血光,血光中蠕動著一塊血肉。

翁大元出生了!

翁大元出生之後,隊裡就開始決算。翁上元兩口子總算結出了幾個現錢,錢尚未在手裡焐熱,就全部還了三叔的債;剩下幾個零錢,就割了幾斤肉,預備著過年。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