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什麼?真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厭煩。”童帝莫名的憤怒,明明聶焰還在自己的眼前,為何卻已經感覺在他離去以後這世間會有多麼寂寞?
“如果能笑,那為何要哭?是不是你要見到我大哭才會痛快?”聶焰調侃著問了童帝一句。
童帝冷哼了一聲,卻不言語,之前那杯被他放下了兩次的酒終於第三次被他端起,一口灌入了喉間。
“你所吩咐的事情我會去做,倘若你真的要面對必死的命運,那麼這個秘密…”童帝是想說,自己會承擔下來,代替聶焰去追尋,聶焰卻是在這時搖頭說到:“大劫並不會發生在我們所生之年,這世間的獵妖人總還需要一個領頭的人,而這世間的妖物總也要有一個能震懾他們的存在,才不至於胡作非為。而我若是真的死了,那火聶家就如同被抽去了脊樑,會很快倒下,總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幫我照顧著,更何況,還有我在信中與你提起的事情,我怕火聶家會因為這件事情更加支撐不住,你知道的,那些妖物並不是我們人類,他們的報復可沒有人類這麼多顧忌,還管你老弱婦孺,還管你無辜之人,你不守著,火聶家被殺了個乾淨怎麼辦?”
說話間,聶焰輕鬆的看著童帝又是調侃的說到:“當然,我不在,你該不會肆無忌憚的綁架我的弟弟妹妹們吧?”
童帝又是冷哼了一聲,當年偏激而荒唐的往事他怎麼可能忘記?
從喝了那一杯被再三放下的酒以後,童帝似乎已經停不下來了,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喝著,不停地給自己倒酒,很快,那壺中的酒就被喝了個乾淨。
幸好,籬爐上還溫著一大壺酒,不至於讓兩人坐在這涼亭之中無酒可喝。
“接下來,你會去哪?”在喝了快十杯酒以後,童帝這才停止了繼續喝下去,酒能醉人,酒也能讓人暫時的逃避痛苦,但酒自始至終不能做到的一件事,就是替人消除寂寞。
從剛才心底蔓延出一絲寂寞以後,童帝就再也無力阻止那一絲寂寞在心底無限的擴大,直至蔓延他的整個靈魂,他覺得從心底到嘴角都有些發苦,也覺得自己驕傲一生,強勢一世,終也不能阻止眼前這個好好端坐著的這個人的命運,明知他必死,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聽著,所謂天意,所謂紅塵弄人,錘鍊靈魂就是如此嗎?
“去一趟明陽門,我該有此行的,也正好故人相約。”聶焰輕鬆地說到。
“恩。”童帝含糊的答應了一聲,也不問聶焰明陽門究竟是什麼?故人又是誰?他們各自的人生都有數不清的秘密,卻又奇怪的交錯在一起,彼此早已習慣了,他始終有些恍惚,不能相信眼前的這個傢伙怎麼會感應到自己必死的命運?他怎麼可能死?不說別的,就算是童帝本人也親眼看見過聶焰一次次的處在死亡的邊緣,卻又奇蹟般的挺了過來,這樣的人會死?絕對是不敢讓人相信的,甚至童帝曾經以為,老天爺也收不了他。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各自喝酒,過了許久,童帝忽然問到:“明陽門,就是你最後一個必須要去的地方了嗎?我倒是很高興,在這之前你會再次修書一封,約我在此相見,說明你這一生倒也把我看得不輕啊。”
聶焰喝下一杯酒,再次笑了看著童帝說到:“七萬八繞的,到底你是想說什麼?”
童帝稍稍猶豫了一下說到:“你…你不去見那妖女嗎?既然連我你都會來告別一番,甚至厚臉皮的要求一番,你就捨得不去見那妖女?”
“你就怎知我沒見過?只不過我與她相見,註定只是擦肩,已不足以與外人道也。”聶焰放下了酒杯,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抓起之前已經抖掉了積雪的斗篷,站起身來一把披上。
“酒多了,人易乏,可我在這最後的時日內,卻不想睏乏,所以酒差不多了,菜也吃好。”說話間,聶焰衝著童帝一個抱拳說到:“童帝,聶某告辭了。”
話語剛落,聶焰轉身便走,二傻亦步亦趨的跟在聶焰身旁,風雪之中,轉眼一人一狗已漸行漸遠。
童帝卻端著一杯酒,又一次的久久不能放下,卻也久久不能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