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天遇見的怪物嗎?”火光的熱度,旱菸傳出的奇異香氣,還有毛背心傳來的溫暖,讓我昏昏欲睡。
靠在雲老頭兒的身旁莫名的安全感,讓我想起那天的怪物竟然也不怎麼害怕,迷迷糊糊的就問起了這個問題。
問題是很幼稚,引得雲老頭兒發出了一聲輕笑,他的黃布包就像一個百寶囊一般,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摸出了一塊兒奶糖,塞進了我的嘴裡,奶糖甜絲絲的,很好吃,他的聲音卻顯得很悠遠,對我說到:“陰氣當然不是那個怪物,只是越是厲害的傢伙,陰氣就越重。你現在還小,這些事情,等你慢慢長大,會遇見很多你必然遇見的人,面對很多你必然面對的事情,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很多了。”
“我會遇見哪個呢?”我總覺得長大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遙遠的就像天上那鉤彎月,似乎有些觸不可及。
“會遇見很多啊,對你好的,對你不好的...那些恩恩怨怨的糾纏,老天爺都有其妙的安排,有時候是你身邊的人,有時候卻是命中註定的,遙遠的,卻會忽然出現在你生命中的人呢。”雲老頭兒的話似乎很難懂。
我的眼前卻一片模糊了,這種安逸的感覺好像從小到大就不曾有過...細想起來,從懂事起,就莫名其妙的整個人對任何人和事都有一份疏離感和防備感,到底是一種內心深處的不安。
陳重和周正是除了父母,闖進我內心的兩個人...但是,和他們在一起也好,和爸媽在一起也好,都沒有那種雲老頭兒帶給我的安全感。
這種感覺是那麼的舒服,有一種腳踏實地,內心自在的感覺,所以我眼前模糊,就是想睡了,下意識的抓住了雲老頭兒的袖子,問到:“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遇見他們呢?一定要長大了嗎?”
“也許有的人,你必須長大了才能遇見。而有的人,或者很快就會出現在你生命中...一切都看緣分吶。”雲老頭兒或許感覺到了我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我也看不懂的心疼,輕輕的摸了一下我的頭髮。
“唔。”我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一聲,很快就會出現在我生命中嗎?這樣想著,還莫名的有一些期待,卻是真正的睡著了。
那天晚上,我被雲老頭兒揹回了家裡...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爸媽好像想通了一些什麼問題,答應了雲老頭兒,要我去做他的徒弟,但是希望在儘可能的情況下,不要耽誤我的學業。
我也不知道雲老頭兒和我爸媽是怎麼商量的...總之,最後的安排是我十歲以後,他會來接我,他也會在當地給我找一所學校。
15歲以後,可以回來讀完高中...之後,再去跟隨他。
然後,我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感覺到生命中有一種叫做安穩的東西出現,接著睡的無比香甜...卻是不知道雲老頭兒帶著正川哥出去了,一夜未歸!
那一天晚上,廠礦區的所有人都睡得不安穩...總是聽見一些莫名的,似有非有的大動靜,在深夜的時候,有人覺得自己甚至要爬起來逃命才對。
就是這些比較敏感的人,看見了廢廠區那邊的燈火通明,也不知道在做一些什麼?因為廢廠區那裡早就被那些穿著制服,卻沒有編號和任何軍銜標誌的人給封鎖了,越是到後來,封鎖的越是嚴格,連靠近百米之內的範圍也不可以。
但是到後半夜,動靜就慢慢的小了....人們也都漸漸安心的睡去了,一直到天亮。
我爸媽也是睡的不安穩的...大概清晨6點多鐘的時候,明顯一身疲憊的雲老頭兒帶著正川哥回來了...那個時候的我還在熟睡,人們不安穩的一夜,就只有我睡的分外安穩。
他們沒有叫醒我,和我告別...只是雲老頭兒留下了一件兒東西給我,是一件兒白色的,像金屬又像骨頭的東西,雕刻成了一個奇怪的符號,讓我隨身戴著,以後接我上山以後才能取下來。
正川哥則留下了一副他心愛的小象棋給我,顆顆精緻,我爸後來看了,跟我說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的,因為長期把玩的原因,一顆顆溫潤的喜人。
他們就這樣走了...而籠罩在廠區的灰霧也隨著那一夜,莫名的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