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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離開了傷痛之地。離開了碼頭,卞德仁只得重謀生路。一時找不到“穩定”活計,他就去幹散活兒,之後,修鐵路要人,他就去修鐵路了。

那次的流產,對侯翠翠的身體和心靈的傷害都是巨大的。她和卞德仁三年多沒有房事。當心靈和身體逐步恢復後,他們才恢復了久違的“私”生活。但是,過了兩年,也沒見翠翠懷孕。他們以為是翠翠的身體因為那次流產“毀”了受孕功能,就想,後面生不生也罷,有兩個兒子也夠了。但是,在1945年,翠翠三十歲的時候,她懷孕了。對那失去的兩個女兒的期望,化在了這肚裡一個孩子的身上,他們多麼希望懷的是個女娃,和銀翠一模一樣的女娃。是女娃,也叫銀翠。生下來,不是,是男娃。好在,這男娃長得像了翠翠,也就很像銀翠。總算對他們有了點安慰。但平靜下來,他們想,男娃長得漂亮了就女子化了,為了讓這漂亮的男娃“男”勁足一些,他們給他取名“卞金武”。

生罷金武,抗戰勝利了,想想日子過得多長了?他們以為他們可能不會再懷孩子了。結果翠翠又懷了,他們盼望女娃的心又被排程了起來。生了,還是個男娃。他們無奈得沒說的了。孩子是在建立新中國後的一個月生的,日子倒不錯,他們就給孩子取名“卞金國”。這次之後,侯翠翠就上了四十歲,他們就想,他們是真的不可能再懷孩子了。盼女娃的心也就徹底地死了。談不上遺憾,他們心裡卻空落得很,沒有女娃,他們的心像被什麼帶去了一部分。但是,他們卻相互安慰。

卞德仁說:這是命叫我好好待你呢,不然,女兒像你,我就分心待你哩。

侯翠翠說:女娃家,早晚要出嫁,接不上你的勁呢。男娃是個天,男娃多了,就能替換你了,不叫你一個人掙錢受累啊。

說罷,侯翠翠嘆口氣,說:看來,這代是陰弱,沒有女娃,就把“銀”字留給下代女子吧。卞德仁點點頭,露出笑容說:想得好,這叫我想的“銀”字沒白想哪!

後來,卞德仁被政府安排進毛紡廠做鍋爐工,鑑於他在蘭州待了二十多年,又參加過建機場、修鐵路,對蘭州建設做了貢獻,破格轉正他為正式工,接著給他和侯翠翠、四個孩子都上了戶口,他們這才成了蘭州的正式居民。毛紡廠給卞德仁分了房子,房子是平房,除去廚房只有兩間,每一間只有###平方米大,他和翠翠住一間,孩子們住一間,四個男娃,全都睡一張床上。卞德仁和翠翠打趣說:多虧了都是男娃,要不,娃們睡覺都不好安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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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不再提想女娃的時候,快到了更年期的侯翠翠奇蹟般地又懷孕了,他們忘了房子夠不夠住,管它夠不夠住,那想女娃的心再次浮出水面,他們想,輪也該輪到生個女娃了吧。卻不是。

護士說:雖然他們孩子生得多,但四十四歲的女人能生出一個健康的孩子,他們應該感到光榮。卞德仁、侯翠翠便給孩子起名“卞金榮”。在他們心裡,光榮的意義還有另一種層面,就是他們是獨獨地走到一起,在日移月動的轉向中,在艱難困苦的跋涉中,他們活著,身邊圍繞了五個生命,驀然回首,彷彿那是老天爺賜予的,不是他們生的,他們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激與榮耀。如果那兩個女兒再活下,他們是何等地完滿啊!

卞金鎖:我只做了生兩個女兒的準備(1)

卞金鎖不僅長得像父親卞德仁,心地也像。看他,有時就覺得他是他父親的影子。而實際上,他生活的流程就像是尾隨著他父親的影子走來的。不是必然,卻夠上巧合。

由於只卞德仁一個人在外掙錢,家裡生活負擔沉重。卞金鎖讀到小學四年級就輟學了,十三歲便開始在外面做活兒掙錢。他在街邊給人擦過皮鞋,賣過綁腿帶,賣過報紙,在飯館給人做過跑堂等等。不到十八歲,已經做過了十幾種的工。他和父親卞德仁看著是兩代,卻輪迴著和父親一樣的辛勞。只不過父親那麼大時,沒有爹孃和兄妹,奔著是為他自個兒;他有爹孃和弟弟們,是為家。

隴海鐵路建成後,鐵路上招人,十九歲的卞金鎖進了鐵路局,做了巡道工。一年後,有一天他巡道回來,尋回家了一個年輕女子。

那天,卞金鎖巡罷他的那段道軌後,開始向回走。除了道軌和雜草,四周沒有人煙,他拎著工具,自己給自己鼓精神頭地哼唱著《東方紅》。遠處出現了個人影,他停止了哼唱,等著與人影走近。這種荒涼的地方,見個人影,無聊就變成了瞬間的有聊和樂趣。走近,人影是個扎著兩條長辮子,瘦削的年輕女子。見到對面的卞金鎖,她勾下頭,立即抬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