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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了”……母親問我哪裡不舒服,可我只會哭著喊:“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了……”母親手足無措起來了。

“我昨天去哪裡了?”

“你不是去學校了嗎?”

“我怎麼什麼也不記得了啊……”

……

還在睡懶覺的爸爸也被我吵醒了,他走過來,母親向他尋求意見,可他覺得我是在胡鬧。這幾年,他們拿著我很沒辦法,他們跟我說什麼,我都不聽,甚至把門一摔就結束了一場談話。所以,他看我大早晨就哭鬧,就覺得我又在胡鬧了。

我繼續哭著喊著,母親很無奈,她好像覺得我這次問題很嚴重,不是胡鬧那麼簡單了。她跟父親理論起來。

父親不會那麼容易原諒我的,父親在孩子心中一直都是個很有威信的人,親戚家鄰居家的孩子都怕他,小時候哪個孩子不聽話,他們的家長經常把我父親給搬出來,只要提到父親,那個孩子就會不哭不鬧了。可我現在卻處處挑戰他這種威信,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聽,他對我一肚子意見。

趁著他們理論的時候,我給學校的老師打了個電話,跟他確認我昨天是不是真的去過學校。他很肯定地告訴我——我確實去過。

我對什麼都沒有興趣,心裡只裝著一個問題——我怎麼會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呢。我怕看見父母為了這件事吵架,就跟母親說好要去姥姥家。

弟弟在旁邊看著我,很無助。他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他大概也是怕看到我這麼難受的樣子。他跟我說了句:“姐,你得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沒回答他,一個人去了姥姥家。其實,我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可我不相信自己會遇到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要是遇到一個糟糕的心理醫生,自己說不定會遇到更多的問題,會遭受更多的痛苦。那時候,我對陌生人懷有一種嚴重的不信任感。

02

我想起了很小的時候,大概四歲吧,好像也遇到過類似的事,只是那時候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所以也感受不到痛苦。只記得那時候,自己不說話,不吃飯,也不活動。對什麼都沒什麼反應,整天愣愣的,好像是受了什麼大驚嚇。吃飯的時候也沒反應,他們只好往我嘴裡填點東西——填也只能填進一點點去;他們把我放到哪裡,我就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不聲不響地一動不動。大人們都很著急,他們帶著我到處去尋醫問藥,可總沒起色。後來,不知道奶奶從什麼地方打聽到一個“神人”,就讓父親帶著我去找那個人。

父親用腳踏車馱著我去找那個“神人”——那時候他們好像把挽救我的希望都寄託到這個“神人”身上了。那時候應該是秋天吧,天氣有點涼,不知道什麼時候父親一低頭,看到我腳上的鞋子只剩下一隻了,他問我鞋子呢,我搖搖頭,他嘆了口氣,皺起眉頭,帶著點自責:“大冷天的怎麼把鞋子丟了?冷吧?”我還是搖搖頭。其實,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沒感覺到丟了一隻鞋子,丟了鞋子,我的腳也沒感覺到冷。他一直都在跟我說話,雖然他知道我不會回答他,但是他還是堅持跟我說話。他跟我說:“鞋子應該是掉在路上了,我門回去找找吧,要不腳會冷的”,我點了點頭,其實我沒感到腳冷,根本沒感覺到那隻鞋子所起的作用。父親又帶著我折回去找鞋子,走了沒多遠就看見我不小心丟掉的那隻鞋子,他幫我穿好鞋子,臉上也輕鬆起來了,丟掉一隻鞋子好像讓他感覺到自己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為了這隻丟掉的鞋子,母親和奶奶好像都會責怪他沒有照顧好我,現在找回了那隻不小心丟掉的鞋子,他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我不記得那個全家人都寄予很大希望的“神人”是什麼樣子了,只記得是個女的,應該是有點像巫婆吧,她把手摁在我的手臂上,測量了一下我的脈搏。

那時候,爸爸把我放在爺爺奶奶家。回家後,奶奶按照那個“神人”的指示,在門前燒了一張寫著字的紙條——這張紙條應該是爸爸從“神人”那裡帶回來的,還燒了一些紙,供上米飯,好像還有其他的貢品,然後澆到地上酒。那個儀式很像過年過節要例行的儀式,只是不用放鞭炮。

奶奶做這個儀式的時候,是吃晚飯的時候,天黑下來了。做完後,她號召大家吃飯,摸著我的頭,告訴我:“很快就會好起來了。”聽到奶奶說這個“好起來”,我的心好像活動了一下,好像知道自己病了,好像知道他們都在幫我戰勝“病魔”,自己身上好像有了點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那個“神人”有“神功”,我真的一天天好了起來,開始吃飯了,開始說話了,開始四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