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殺機重重。
就在尹棟準備張開雙臂去迎接跑過來的橄欖時,橄欖一個趔趄,很不雅觀的撲倒在地面。尹棟連忙趕上前攙扶,心頭吃驚不小。
橄欖爬起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怎麼就跌倒了呢?”煞白的臉告訴尹棟她沒有掩蓋尷尬的意思。
“我怎麼就跌倒了呢?”橄欖又問一句,轉過頭來看同樣驚愕的尹棟。尹棟的腦袋彷彿被敲了一悶棍,所有的思想都被無形的手奪空了。完了,肯定是那輛卡車撞過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隱患不再遮遮掩掩,它如一個被頑童捅開了的螞蟻窩,黑壓壓的螞蟻四散開來,張開無數飢餓的鉗子嘴,齧食碰觸到的一切。
橄欖告訴尹棟,尹棟又告訴我。自從那次莫名其妙的摔倒之後,橄欖時常覺得有無數可惡的螞蟻在啃她的膝蓋處骨頭。
尹棟告訴我說,他當時想:如果橄欖的腿真廢了,我會不會棄她而去?尹棟沒有立即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但著實被自己的問題嚇了一跳。
當尹棟再次約橄欖出來時,橄欖能獨立行走了,但是她需要努力保持身體平衡,蹣跚的步子奏出抑揚頓挫的“咕咚咕咚”聲,和以前清脆的“咚咚咚咚”聲大有不同。
尹棟說,他能感覺到旁人的目光首先被橄欖的左腳吸引,然後嘲弄的瞄瞄橄欖身邊的他。如果蹣跚行走的是一個老太婆,或許會博的些許同情。而橄欖是年輕的女孩子。尹棟被這些目光弄得心煩意亂。
尹棟找她的次數呈現遞減趨勢。即使兩人一起出來散步聊天,尹棟也常常在目光的交戰下半途落荒而逃,說出一句聽都不用聽就知道是藉口的“對不起,我還有其他事,先走了”,就丟下橄欖一人在兩旁開滿桃花的小道上。
尹棟其實於心不忍,有時回頭望一望她。橄欖不知道臉上該擺上什麼樣的表情,呆呆的站在那裡。她仍愛穿紅色的衣裳。尹棟覺得此時的她是一朵帶病的桃花,像那些從枝頭跌落地面的桃花,讓接近的人也懨懨的。這還不要緊。
橄欖不傻。她和尹棟說話時沒有了以前的活潑幽默,和其他人也是一樣。從此尹棟覺得跟她在一起不再有歡樂,只有灰色的沉默。橄欖不主動打破無邊的沉默。
後來,尹棟叫她出來的頻率急劇降低,最後竟然沒有了。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橄欖變得很怪異了。她突然不挑食了,有什麼吃什麼,飯菜都沒有了,筷子仍在嘴與碗之間來回。晚上老喜歡呆坐在書桌邊,一道簡單的題目需要半個多小時,懶鬼半夜從夢中醒來,她還在臺燈下發愣,可第二天老師檢查作業她居然得了優秀。
以前上廁所都要拉個陪伴的她現在獨來獨往,見人不說一句話,彷彿冤死的校園幽魂。唯一沒有變化的是她衣服的顏色。桃花紅。
尹棟不但不去約橄欖,而且遇上她都會心裡發虛。他甚至不敢正視鮮紅的橄欖,倘若敏感的眼睛餘光感覺到了橄欖的來臨,他便耷拉了頭匆匆走過,全當什麼也沒有發生。橄欖的心情怎麼樣?是否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他來不及想就慌忙逃之夭夭。橄欖對他的表現視若無睹,彷彿尹棟通體透明。
自從尹棟離開橄欖後,刺痛時不時來驚擾他的膝蓋。先是怯生生,後來肆無忌憚。尹棟跟我說,就是在疼痛的時候,他還在想當時撞到的到底是橄欖還是桃樹。
他不知道橄欖的疼痛是否與他的相仿,或者是說完全相同。但在他的潛意識裡認為他倆的膝蓋傷痛如出一轍。並且都是左腳,是巧合麼?是不是和近來橄欖的怪異有關聯?那又有什麼關聯呢?
第九卷 討債鬼 第122章 病態的花
開學不到半個月,曾經染紅了校園的桃花凋敗枯萎,一片淒涼的景象。桃花的美麗逝去,連同桃花的生命。
尹棟發現橄欖刻意避免別人的注意。她幾乎不再說話,走路時腳步輕得不發出聲音,周圍活動的人她根本不當他們存在。似乎她也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因為他們好像也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是我好久沒有看到橄欖了,差不多有兩個月了吧。當然了,尹棟是我的好朋友,橄欖可能也故意避開我不見。
尹棟說,他對於橄欖是透明的,是空氣,他能夠理解。然而橄欖對於其他人是透明的,彷彿不存在他們的周圍,那又是怎麼回事呢?還有一點差點忘了說,尹棟說他發現橄欖的衣裳的顏色彷彿因為過分的搓洗褪了不少,原來鮮豔的桃花改變成為樸素的淡紅,淡得紅色似乎害怕什麼東西而要躲藏到白色身後。
“她不是喜歡顏色鮮豔的衣服嗎?”尹棟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