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你是……”爺爺看了那人半天,想不起他的名字。
我也不認識他,既然他把我們叫做“馬師傅和他的外孫”,說明他只認識爺爺,不知道我的名字。對於這種被忽略的感覺,我早已習慣成自然了。直到現在我回了家,在自己村子裡人們都指指點點道:“你看,那是童某某的兒子。”在畫眉村則聽見類似的聲音:“你看,那是馬某某的外孫。”熟悉一點的人則多說一點:“他小時候呆在這裡的時間比呆在家裡的時間還多,上大學後就一年只來一次了。”
那個娘娘腔男人以為爺爺最後會說出他的名字來,可是爺爺晃了晃手道:“我好像不認識你啊?”
那人並不在意,熱情的自我介紹道:“我是那個養蛇人的兒子啊。您不認識我,但是您一定認識我父親吧!”
爺爺哈哈一笑,將月季交給我,伸出手來要跟那人握,“原來你是張蛇人的兒子呀!你父親我認識,方圓百里最有名的養蛇人嘛!我還看過你父親吹口哨逗蛇玩呢!哎呀,你家裡不是離這裡很遠嗎?怎麼一大早就跑到這裡來了?走親戚?還是辦事啊?”
那人誠惶誠恐的伸出手跟爺爺握住,很不自然的彎了彎腰,恭敬得有些誇張。他笑得比較尷尬,用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道:“是啊,我父親原來喜歡耍蛇,還出去賣過蛇藝。很多人都認識他。”
爺爺握他的手停住了,問道:“原來?你父親現在不養蛇了嗎?那真是可惜了!以前誰家的人被蛇咬了,只要找你父親就沒事了。多厲害的毒蛇都不怕。我還以為他會把手藝傳給你呢。”末了爺爺喃喃自語道:“他怎麼就不養蛇了呢?”
那人臉上的笑更加僵硬了,他抿了抿嘴,然後說道:“馬師傅,我父親現在販蛇,所以不養了。他說養了的賣出去心疼,還不如到山頭上去捉了蛇再賣。這樣一來,成本也低,野蛇的賣價也要高很多。”
爺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鬆開手來摸了摸下巴,側頭問我:“我還有煙嗎?”
我皺眉道:“你一大早就出來了,我哪裡知道你還有沒有煙?”
那人慌忙在自己褲兜裡摸索了半天,終於掏出一根相思鳥的香菸出來,又從另一個衣兜裡掏出打火機,然後將煙遞給爺爺,順手將打火機打燃。動作連貫,但是不夠熟練。那人笑道:“我自己是不抽菸的,但是身上總帶幾根散煙。遇了熟人總要敬菸或者接煙嘛。”
爺爺將菸頭放在打火機的火苗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道:“謝謝。”
那人顯得手足無措,彷彿一個沒有零錢的小姑娘想要小賣部裡的糖果一般。他嘴巴張開了好幾次又閉上,最後終於說出話來:“不用謝。其實,我不是去走親戚,也不是去辦事,而是來找您的。”
“找我?”爺爺眯了眼問道。
那人認真的點了點頭。
“找我有什麼事?”爺爺問道。
我見奶奶還站在門口朝我們這邊望,便勸爺爺道:“到屋裡了再說吧。奶奶站在門口等了好久了。”
那人彷彿怕得罪我似的,連忙介面道:“是啊是啊,我們到屋裡了再說吧。”
於是,我們三人一起踏著被夜露打溼的小道向前走。
爺爺彈了彈菸灰,忍不住問道:“是不是你父親出了什麼問題?是他叫你來找我的嗎?”
那人搖頭道:“不是的。是我自己要來的。我聽父親講過很多關於您的事情,所以來找您幫幫忙。”
爺爺問道:“那麼,我又能幫你什麼忙呢?該不會是蛇的問題吧?如果是這方面的事情,你還不如求你父親幫忙。”
我心想道,難道是他與養蛇的父親產生了什麼矛盾,叫爺爺來化解一下嗎?如果是靈異方面的問題,那麼他父親自己來不是更好嗎?為什麼叫爺爺不認識的兒子來呢?如果不是靈異方面的問題,那麼會是什麼問題?總不會是蛇方面的問題吧?
我剛這麼想,那人立即說出一句讓我和爺爺都驚異的話來:“對,就是蛇的問題。我來請您幫幫忙!”
爺爺手裡的過濾嘴剛要塞到嘴裡,卻又停住了。“那你來找我就找錯啦!你放著那麼精通蛇藝的父親不找,怎麼偏偏來找我呢?”
這時,我們已經走到了爺爺家前的地坪裡,奶奶迎著我們走了過來。那人連忙向奶奶到招呼:“您老人家身體可健旺?”
奶奶愣了一下,但是立即認出他來:“健旺得很呢!呵呵,你可是張蛇人的兒子張九?”
那人笑起來,聲音如黃鸝一般悅耳。聲音雖然好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