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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魔法神蹟

雖然這次談話的主題很沉重，但能夠這樣心平氣和地跟格林德沃交流，鄧布利多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即使是在他們關係最親密的那兩個月裡，兩個人之間其實也一直存在隱憂。現在，他們終於沒有那樣的負擔了。

鄧布利多做了個深呼吸，臉上恢復了一點笑意，他說：“我想，你已經改變很多了。”

現在已經過了夜晚中天色最濃重的時候，黑夜消退，黎明來臨。窗外亮起一片昏暗的白蒙，格林德沃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從鄧布利多身上掉下的一根紅髮戳得他指尖有點兒癢。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沒有遇到過我會更好一些？”格林德沃問。

“我確實想過，”鄧布利多肯定道，但他又說，“不過，我認為那不一定。因為在你到來之前，我其實正處於被家庭困住的極度不甘和痛苦中，但我又做不到拋下責任，我愛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你的到來雖然也給我帶來了那些壞事，但如果沒遇到你，我說不定會被生活的瑣事擊潰，在憤懣與矛盾中走向毀滅。而且，也因為遇到你之後的這些事情，我才明確地知道權力是我的弱點，也才變得更堅強、更包容。但這麼想沒有確鑿的依據，對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也不公平。明白這些之後，我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晨光投射在巴希達收藏的一個銀器上，反射出一點微芒。鄧布利多伸了個懶腰，說：“好啦，老蓋勒特，我很樂於看到你發生了改變，但你可別在這個上面想太多。”

鄧布利多朝格林德沃眨眨眼，他身上那種可愛的活力好像又回來了：“其實在我們決鬥的前些年前裡，我常常想些過去的事。那段時間，我對你當年的逃跑有了點新的看法，我想，那大概意味著你身上還存在一點希望。而且我說實話，那幾年裡，我到厄里斯魔鏡前的次數有點兒多。我總是看到締結血盟那天的樣子，還有那時意氣風發光彩奪目的你。

“你說得不錯，我總是被感情牽絆住了腳步。事實證明，這也讓我做了許多錯誤的選擇。我常常希望事情能以平和的方式解決，以致於有時都變成自欺欺人了。世事總事與願違，太難完美周全。”鄧布利多聳聳肩，這樣老成的嘆息從青年模樣的人口中說出來，有種違和的詼諧。

格林德沃的心情也跟著好了點兒，他配合地點點頭，鄧布利多便又接著先前的話題說了下去。

“……你不缺少擁躉和崇拜，但我可能一直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私心，覺得你也許一直沒明白和體驗過多少真正純粹的快樂……還有愛。類似阿茲卡班那樣的牢獄，攝魂怪……”說到這裡，鄧布利多小幅度地撇撇嘴，他搖搖頭說，“我一直不贊成用那種方式對待，不管是不是罪犯，那不對。總而言之，最後的最後，我想，你該待在紐蒙迦德那兒，那是一個新的機會，也許時間的魔法會讓你明白很多事情。現在看來，這是不錯的。”

格林德沃把視線的落點放在自己的指尖上，他微笑道：“不過，這也還不太夠，是嗎？我其實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了，畢竟我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去驗證了那是個錯誤的選擇。”

“是的，現在你意識到了，”鄧布利多讚許地點點頭，然後他抬起手，看起來像是想要去摸長長的鬍子，結果摸了個空。他可真懷念以前那一大把能用蝴蝶結裝飾的長鬍子，現在卻只好把手擱在腿上。接著，他說，“我想，你對其他人還是缺少了些同情心。這很重要，但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認真地說，我覺得你或許是缺失了一些對情感正確認知的能力。雖然這可能很難，但是你總得試著去找找它們。”

“那我該怎麼做？”格林德沃的視線又轉而落在鄧布利多的髮梢尾端，他沒有看鄧布利多的眼睛。格林德沃問：“我們該離婚嗎？”

鄧布利多沒有正面回答後面的那個問題，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像個因為問題太為難而想要躲起來的小孩子——鄧布利多教授的身上總保留著一些可愛的童真一般的魅力。最後，他向格林德沃舉出手，歪著頭說：“也許我能幫幫你？我認為你需要多去感受一下普通平凡的生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看。我從這麼多年的生活裡明白了，再聰明的人都得好好同生活打交道，只有我們能坦然地接受這個世界，問心無愧地面對自己和別人，我們才能真正擁有內心的安寧和快樂。我們都該對那些罪惡負責，那是無法被原諒的邪惡，但我們可以多做些好事情去彌補，心靈的慰藉是跨越時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