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怎會沒有阻滯。”秋往事憂慮地低嘆,“何況他似乎還存心挑釁,四處招惹人家。唉,尋常牧兵倒沒什麼,只希望別遇上大隊人馬。”
“好在米狐嘗的人馬多數調去了西邊,又加上索狐連這一鬧,一時半刻恐怕沒人顧及他,只要同阿落合了流,尋常陣仗便皆可應付。”方定楚想了想,又道,“只是聽楊和所言,北照關那撥人會跟著阿宿北上,這裡頭還有顧雁遲的安排,我怕阿宿壓不住他們,恐怕還有其他變數。”
秋往事越想越急,恨不能插翅飛去,正欲打馬,揚起的鞭子忽然一頓,側頭傾聽著什麼。
方定楚雖一無所覺,可知她已兼修入微法,耳力過於常人,正待發問,卻見她一偏馬頭,策馬向東南方向馳去。方定楚緊跟在後,行出裡許光景,也忽地面色一凜,凝神靜聽片刻,訝道:“琴聲?”
“是琴,風琴。”秋往事望著前方,神情凝重,“而且琴藝極高,非同凡俗。”
方定楚面色微變,失聲道:“該不會是有瑕?!”
秋往事眼神冷厲,沉聲道:“前頭好濃的腥味,我們快!”
不待她說,方定楚也已聞到迎面吹來的風中夾雜著鹹鹹的腥羶之氣。兩人全速疾馳,不片刻便見到前方零零散散地倒伏著數匹死狼死馬,跟著便出現幾具屍體,皆已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有的已只剩骸骨。看衣物是外族商旅裝扮,可身邊都帶著兵刃,形制統一,清一色的薄脊翹首,直身窄刃,卻是風人擅使的三指長刀。
秋往事一眼便知是容府兵士,顧不得下馬檢視,只加緊向琴聲傳來處奔去。一路屍骨不斷,人狼攙半,數量皆已過百。兩人越發心急如焚,好在琴聲悠揚不絕,雖帶著幾分哀傷之意,卻是平和舒緩,並無驚險緊迫之象。兩人聽著聽著倒也漸漸靜下心來,連在不知不覺中放緩了馬速都不自覺。
再行片刻,屍體漸漸稀少,琴聲也已清晰可聞。秋往事踩著馬鐙立起身來,極目向前望去,卻看不見人,只瞧見黑壓壓一片狼影,看模樣卻頗安靜從容,並不似有什麼血腥之事。
兩匹馬到得數丈之外,噴著響鼻再也不肯上前。這時兩人皆已看清,約摸七八十條狼圍成一圈,中間或立或坐或躺地聚著十來人,除去一撥商旅打扮的大漢,還有兩名女子,一個是忙著替傷者包紮的王落,一個是閉著雙眼,心無旁騖地拉著琴的季有瑕。
狼群圍在四周,似是毫無敵意,或是懶懶地閉目趴著,或是閒散地踱著步,更有三五成群打鬧嬉戲的,一派安逸恬淡,似乎渾未留意中間這幾個沾著血腥氣的人,對於秋往事二人,也只斜眼冷冷覷著,並無上前攻擊之意。
王落聽得馬蹄聲,抬頭一看,頓時大喜,高聲叫道:“定楚,往事!”
季有瑕聽到叫聲,側耳細細一察,也是喜出望外,揮著琴弓叫道:“往事,定楚姐姐!”
邊上諸名大漢見她停手,立刻滿面緊張,按著刀柄連聲叫道:“姑娘別停!”
季有瑕“唔”了一聲,吐吐舌頭,連忙又接著先前的曲調拉起來。曲聲遼遠,時而低迴,時而高亢,驀地一個轉折,聲似嗚咽,說不盡的哀婉蒼涼。
狼群似是忽被這一聲觸動,驀然“呼啦啦”站起,仰著脖子長嚎起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竟是愈傳愈遠,連草原另一頭也遠遠傳來呼應之聲。
周圍之人又叫起來:“姑娘別拉這個聲,小心再招來別處的。”
季有瑕連忙點頭,調子一轉,又漸趨平和悠遠。狼群也叫聲漸低,又一匹匹懶懶趴了下來。
秋往事大覺驚奇,與方定楚對視一眼,便跳下馬來,卸下乾糧水酒往圈內走去。狼群果然視而不見,毫不阻攔。
王落匆匆包紮好最後一人,起身相迎,衝方定楚輕輕一點頭便焦切地轉向秋往事,一張口卻只喚了聲“往事”,便啞然收口,神情一時悲一時喜,屢次掀動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急切地望著她。
秋往事與她眼神一觸便覺心下一沉,別開眼擺擺手道:“先別說我,你們怎麼在這兒?六哥呢?”
王落也知眼下不是深談的時候,便定了定心神,洩氣地搖搖頭,答道:“我收到阿宿帶兵上燎邦的訊息便立刻追過來,走得很匆忙,也沒多帶人,就挑了二百來個扮作商隊。有瑕嚷著要一塊兒來,我想著我一人未必勸得住阿宿,便也把她帶上了。原本想他帶著大隊人馬,沒糧沒草的,應該走不遠,追上便立刻回來。哪知阿宿帶著北照關那幫外族兵連挑了幾個牧庭,他倒是打完就跑了,我們一頭撞上去,卻正承了牧民的怒氣。雖然我們扮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