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我想她不是真變了不二法,不然五哥提那許多反噬做什麼?不二法哪來的反噬?”
王宿越發疑惑,問道:“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法?到底是進了一品還是出了問題?”
“一品不一品的無關緊要。”李燼之雙眼映著火光灼灼發亮,雙唇輕顫,極是興奮,“若反噬真能控制,便未必不能再進一步。”
顧雁遲眼神驀地一動,輕輕掃他一眼,旋即似有似無地輕輕苦笑一下,微微搖頭,默默望著火堆出神。
李燼之接著道:“既然不欲痛便能不痛,是否不欲傷便能不傷?甚至樞力也可任意……”
米覆舟忽“嗤”地一聲笑出來,搖著頭拍拍他肩膀道:“我瞧你是著魔了,不欲傷便能不傷?就是說只要心中想著‘我沒傷我沒傷’身上的傷便能好?哈,這豈不和燎邦狐靈一個調調了?不管多重的病,多慘的傷,只要心誠意正,專注禱告,自然可無藥而愈,百病全消。罷了罷了,我瞧你還是去好好睡一覺,反正她看樣子狀況不壞,捱到鳳陵應當沒問題,你也別太擔心了。”
李燼之怔了怔,自己也覺先前所想太過荒謬,又見秋往事睡得深沉,心情也略微放鬆,輕笑一聲,擊掌道:“好,不說這些。這裡暫且安穩,不知米狐嘗怎樣,勞煩你往後面跑一趟吧,順便帶些傷藥給他們。咱們接了生意,總不能壞了人家的貨。”
米覆舟應一聲,攤掌伸向王宿。王宿頗不捨得將秋往事要用的藥分給米狐嘗,不情不願地每樣倒了少許在他手心,簡短地解釋兩句功效。米覆舟身形一縱,碩大的身軀如羽毛般輕盈騰起,劃出一道弧線直落岸邊,腳下一點,折個方向,貼著河岸掠去,倏忽隱沒於夜色。
顧雁遲待他走遠,抬頭問道:“不知李將軍打算怎麼安排他?”
李燼之輕瞥他一眼,微微笑道:“顧先生放心,無論如何打算,總是對付燎人,他幫過往事,借他之手打擊裴初這等事,我總也還做不出來。何況如今咱們之中手頭兵馬最多的便是他,他若不願幫我,我自也無法相強。”
顧雁遲又望向王宿:“六將軍又是如何打算?”
王宿看看李燼之又看看秋往事,垂著眼沉聲道:“既是抗燎,風人皆同此心,我自也一樣。”
顧雁遲點點頭,挺直背脊道:“既如此,咱們如今便算同舟共濟,過去的恩怨暫且不提,只論眼下。李將軍以為這一役後,燎邦情勢如何?”
李燼之毫不遲疑地答道:“米狐嘗經此一挫,名望身體皆大受損傷,回去之後也必然走上老燎王的老路,能穩住現在的地盤便算不錯,對風境已再也無力威脅。今後能給我們找麻煩的,便只有米狐哲一人。”
顧雁遲又問:“那麼李將軍是否仍然堅持先滅米狐嘗,後滅米狐哲?”
李燼之道:“米狐嘗此戰一敗塗地,人都已在我手裡,將來想要回去,少不了割地納貢,我身後威脅已除,滅他已無必要,如今要務,反倒是要擋著米狐哲往東邊來。”
顧雁遲問:“李將軍認為米狐哲會執意往東?”
王宿冷哼道:“自然,東邊群龍無首,他此時不爭,更待何時。”
顧雁遲低垂雙眼默默搖頭,唇畔帶絲苦笑,許久方抬頭道:“我尚未遇到裴公之時,曾在北境一帶落魄流浪,也曾寫過些書稿,投於官府卻了無音信,只好謄抄了許多份,四處分發,希望傳到有識者手中,卻也日復一日無人問津。直到一年之後,我已心灰意冷,潦倒度日,卻忽有一名錦衣少年拿著我的書稿尋到我,不過十二三年紀,自稱是塔布林族王子,偶然自商旅手中得到我的書稿,如獲至寶,特地趕來尋訪,謀求安邦之道。他雖不過是個外族孩子,我卻大為驚喜,雖隱隱覺他細目勾鼻,削麵薄唇,恐非寬厚之人,卻也抵不住知音之感,便與他聊起來。他年紀雖小,卻頗有見識,於風燎之間大小諸族的情況皆頗有了解。那時塔布林正受燎邦威脅岌岌可危,他問了許多應對之法,又問及治國之道,不僅問塔布林,也問了周邊諸族,問了風燎兩國。我知無不言,恨不能將腹內所有皆倒於他,他也很是用心,人又聰明,一點就透。數日之後他告辭回國,此後我們也時有書信往來,說的都是些權謀兵略,直到一年後我遇到烈洲,由他引薦上虎口山跟了裴公,這才斷了聯絡。數年後塔布林為燎邦所滅,我還曾派人打探過這少年的訊息,哪知回來的人卻說,塔布林並沒有這麼一個王子。”
王宿詫異地插口:“莫非那少年便是米狐哲?”
“不錯,我也是數年後見到他一面,方才知曉。”顧雁遲默然半晌,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