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擾,在一旁支起鍋架親自張羅起晚飯來。
秋往事心裡七上八下,重逢的激動過後,未曾消除的隔閡便又漸漸浮了上來。本以為避不見面便能不即不離、彼此相安地過一輩子,哪知這一場變故卻將決定逼到了眼前。雖說自從來了釋盧,她所作所為皆自然而然地從容府立場出發,可當真要忘掉一切回到從前,又始終不能甘願。如今一隻腳已是踏回了容府大門,可心裡卻越發猶豫起來,看著身邊幾名過去熟識的隨從欣喜好奇卻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神態,她只覺滿腔煩悶,一時生氣一時愧疚,恨不能掉頭就跑。
她焦躁不定地踱著步,往前一步,覺得對不起過去,往後一步,又覺對不起將來。正自愁得團團轉,忽見王落揮手招她過去用飯。她猶豫一陣,終究還是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王落見她面色凝重,如臨大敵,心下嘆息之餘也不免失笑,親手盛了一碗粥遞過,笑道:“你還沒嘗過我的手藝吧?”
秋往事笑笑接過,在她身邊隔開些距離坐下,但覺這粥香氣撲鼻,卻透著些清苦之味,似是添了什麼藥材。喝了幾口,滋味倒還罷了,只是一股甘暖之意直入腹中,將朔夜的濃重寒意由內而外地驅散開來,頓時令人通體舒泰,連日奔波的疲勞也為之一掃。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向火堆邊湊了湊,嘆道:“這才叫粥,比季姐姐好太多了。”
王落“嗤”地笑出聲來,搖著頭道:“有瑕這丫頭,天生就是隻能拉琴的。她做的東西只有阿宿才吃,連無恙都不賞臉,你怎麼受了荼毒了?”
秋往事笑道:“那日十月二十七六哥生辰,季姐姐非要親自下廚,拉我陪她吃了一餐。”
王落微微垂眼,點點頭,輕嘆道:“這幾年也是難為他們倆了。好在如今局勢漸漸好了,這次若能再嬴他們一把,咱們就徹底佔上風了。而阿頏……唉,至今也是下落不明,他一日在外頭,有瑕一日不安全。所以咱們想著,這次事了之後便把有瑕叫回來,不再讓她牽扯間士的事兒了。”
秋往事雙眼一亮,喜道:“可是這次回去便要替她和六哥辦喜事了?”
王落微笑望著她道:“屆時免不了要你出力。”
秋往事正欲大力點頭,忽想起自己尚未算同容府徹底和解,此番事了之後何去何從尚是未知數,頓時洩了氣般矮下身去,低下頭小聲囁嚅道:“六哥大喜,我總是要幫忙的。”
王落暗瞟她一眼,伸出一根樹枝撥弄著篝火,輕聲道:“阿宿一直唸叨著,要搶在你同五弟前把事辦了,好尋你倆做伴郎伴娘。”
秋往事一聽她提李燼之,面色頓時黯淡下來,低著頭不出聲。
王落見狀暗歎,坐直身誠懇地望著她,正色道:“往事,我還欠你一聲對不起。當日帶你下山的是我,主張先瞞著你的也是我。後來便越拖越開不了口。五弟幾次想同你坦白,終究還是錯過了。當日即望山,只能說是天意,可這次騙了你,我難辭其咎,是我有負於你,對不起。”
秋往事眼中神色複雜,搖了搖頭,低聲道:“四姐言重了,我從來不曾怪過你們什麼。五哥說的沒錯,即望山的內幕並不難猜,我早就有所察覺,無非不願對自己挑明罷了。雖說我至今也沒法說服自己拋開一切安安心心回容府,可你若問我早知如此,是否寧願當初不曾遇見你們,不曾隨你們下山,這個‘是’字我也真是說不出口。”
王落心下悵惘,想想一路走來的諸般無奈,有片刻只覺厭倦。髮絲被朔風撩得凌亂,看似御風飛舞,張揚肆意,起伏之間,卻又何曾有半分由得自己。
秋往事見她低落,頓覺愧疚,忙向她身邊挪了挪,輕聲道:“四姐,你別難過。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一時不知如何接受。我再怎麼告訴自己不該同你們再有瓜葛,可這半年來終究是跟著季姐姐,到底是不曾離開。釋盧的事出來之後更是心心念念幫著容府,我人都已經回來了,若事到如今還非要同你們撇清,也未免太過矯情。我想好了,這次事了,就同你們一起回去。”她抬頭坦然望著王落,忽又低下頭去,小聲道,“只是五哥……”吞吞吐吐地咕噥半晌,忽用力甩甩頭,挺起身道,“不說這些了。普日桑這裡,四姐怎麼看?”
王落聽她終於答應回去,大覺欣喜,雖然還小有別扭,也知勉強不得,便也不再多說,順著她話頭答道:“普日桑這小子心地淳厚,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伶老國母也是知是非的,所以我猜,多半還是那一班自詡正統、眼高於頂的普日氏舊臣惹的事。”
秋往事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只是他們本身在南邊並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