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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季有瑕挨著她在床沿坐下,搖頭道:“只問了你怎麼會成了我的侍女。我只照實說半年前在朱巖鎮外見你倒在雨裡,便帶回來做了侍女。他們似也沒起疑心。”

“自然不疑。”秋往事哂然笑道:“瞧你這緊張樣子,誰都不會相信你若是間士還能活到今天的。”

季有瑕乾笑兩聲,訕訕道:“我原不算間士,只能算張通行天下的令符,真正要打探些什麼都是底下人去。我連下邊這些侍從樂手究竟有多少是容府的都不清楚呢。”

秋往事瞭然地點點頭,又問道:“他們可還說了些什麼?”

季有瑕道:“你走後不久裴初和顧雁遲便離開了,多半是趕著商量你的事去了,可惜我不曾聽見。我後來一直同棹姐姐在一處,她倒說顧雁遲近日要出門,邀我去陪她住一陣。我本想著若他們要對你不利,我在她那裡也能探些訊息,便應下了,現在倒是不必去了。”

秋往事忙道:“去啊去啊,做什麼不去?那可是顧府,裡頭多少東西,你無所謂,外頭那些侍女只怕脖子都長了呢。”

季有瑕輕笑著搖搖頭,自袖底抽出一封信函,遞過去道:“我現在想去也去不了了,天姓閣有差事來了。”

秋往事一怔,接過信函走到窗邊藉著月光一看,登時面色大變,驚呼道:“普日澤死了?!”

季有瑕點點頭道:“是啊,還在籌備葬儀,接著又有新君登基。朝廷派了使團去,讓我也隨行。”

秋往事面色不定,盯著信紙愣了半晌,忽重重一揮手,叫道:“就是這個了!”

季有瑕倒被她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

秋往事神色激動,揮著信紙道:“我聽見裴初同顧雁遲說什麼‘東邊的事’,似在謀劃什麼大事。我本還想著融洲已穩,沒什麼破綻,原來指的是這個。普日澤一死,火火氏必有動作,裴初定也想插一手,釋盧將有大變!”

季有瑕也變了臉色,忙道:“那我得趕快傳信回去。”

秋往事面色漸漸沉定下來,眼中神光閃爍,點點頭道:“提醒一聲也好,不過他們多半已有警覺。朝廷同釋盧斷交多年,全無瓜葛,這會兒忽然派出使團,還按最高規格帶上你,多半便是容府暗中活動的結果。”

季有瑕點著頭,懊惱地嘆氣道:“唉,可惜你同裴初他們見過面了,不能再跟我去。”

“誰說的?”秋往事忽地一笑,神采奕然,“你明天便差人告訴顧雁遲,就說我又找著了你,逼你帶我上釋盧。”

顧雁遲傾著身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府門口,直到裴初的車馬聲遠去無蹤方直起身。抬頭一看,才發覺紛紛揚揚的雪花不知何時又飄了起來,映得深紫的天空亮晃晃地發紅,雖無半點星月,四下卻仍清光盈盈,一片素白的高牆深院倒似比白日更纖毫分明。鑿痕猶新的青石路邊,深黑色的泥土似是仍帶著當日灼燒過的餘溫,不著半絲積雪,光禿禿地裸露著,難以言說的孤寂一覽無餘。

顧雁遲遣退欲上來撐傘的侍從,“吱吱呀呀”地踩著新雪往回走去。老遠便見一盞燈暖融融地亮著,他不覺加快腳步,輕輕推開門,低聲道:“還沒睡?”

楊棹雪接過他脫下的外袍,一面拂著他髮梢的碎雪,一面微微笑道:“大哥回去了?”

屋內和暖如春。桌上幾碟小菜,桌邊酒爐幽幽地燃著,燙出一室酒香。顧雁遲裡裡外外皆是一鬆,拉著楊棹雪在桌邊坐下,斟上兩杯酒,歉然笑道:“今天倒攪了你的好日子,這一杯權當賠罪吧。”

楊棹雪盈盈一笑,舉杯飲盡,搖頭道:“我沒什麼,倒是嚇著了有瑕,過意不去。我已邀她過來小住幾日,算是賠罪,正好你也要走了,也好給我做個伴。”

顧雁遲贊成地點點頭,端著酒杯微微出神。

楊棹雪知他在想白日之事,便探過身半支在桌面上,問道:“你說,今天這秋往事真是碰巧上這兒來的?”

顧雁遲微一沉吟,點頭道:“並非不可能。她的身手膽量你也見到了,若存心想混進顧府,從有瑕這兒下手圈子也未免套得太大。她要走了那封信,可見已對出雲關一役的內幕有所考量,如今她與容府究竟是分是合咱們都不知道,對她的目的自然更是無從猜測。”他忽然自嘲地一笑,搖頭嘆道,“這潭水倒是叫我自己攪渾的。上次那一仗打得太倉促,是我太急於扳回局面,失了分寸。”

“我倒覺得那一仗不壞。她現在已是一隻腳踏出容府了,將來就算真能放下既望山的舊事,想必也咽不下自己人背後算計這口氣。容府的芯子已開始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