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將軍接上她,這會兒已遣人送回鳳陵去了。”
楊棹雪與裴節皆吃了一驚,齊聲問道:“鳳陵?怎不直接送回來?”
賀狐修擠擠眼,笑道:“小娃子同你們鬧上彆扭了,那脾氣可大,怎麼勸都不肯回去。秋將軍只得哄她說容王妃已回了鳳陵,她還不大信,只肯讓人偷偷送她回去瞧瞧,特地關照不能讓你們知道,說若是鳳陵城內沒有容王妃,還要人再帶他回來呢。秋將軍讓我過來知會一聲,免得你們著急。”
楊棹雪聽得直搖頭,嘆氣道:“這孩子,犟脾氣,和她外公一個模子。”
“還真像那小丫頭做的事。”楊守律苦笑道,“棹姐,既然如此,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免得她見不到容王妃,又犯起脾氣來。顧大哥他們又不知究竟,再讓她跑出來便糟了。”
楊棹雪點點頭,對賀狐修道了謝便調轉馬頭。裴節聽說秋往事也往融東去了,心下不免憂慮,幾次想索性帶人跟去,卻也知立場相異,縱去了也難有作為,又忖她武藝過人,料得自保有餘,終究緩緩牽轉馬頭,囑咐賀狐修道:“你告訴秋將軍,融東有變,讓她萬事小心。”
賀狐修豪氣萬千地一揮手,笑道:“裴將軍有心,秋將軍自有分寸。”
裴節輕嘆一聲,追著楊棹雪等往西馳去。
東面十餘里處,一隊數百人的騎士簇擁著一架馬車“篤篤”小跑前行。秋往事率眾騎在最前,轉頭望向身側僵手僵腳攏著懷中小女娃的米覆舟,輕斥道:“你放鬆些,箍那麼緊,她透不過氣。”
米覆舟低頭看看倚在他懷中熟睡的顧南城,勉強挪挪身體,稍稍鬆開緊繃的胳膊,愁眉苦臉地嘆氣道:“我是獨養兒子,沒帶過小的,你不如還是自己帶。”
“我也是小女兒,只有被人帶,沒有帶過人。”秋往事轉過頭,涼涼道,“你同她年齡近些,易親近。”
“近什麼!”米覆舟苦著臉低叫,“還不怨你沒事非要拐帶人家孩子。”
“什麼拐帶。”秋往事瞪他一眼,“是這丫頭自己非要跟著我。”
米覆舟輕哼一聲道:“那你把人家娘騙走做什麼?”
秋往事面色漸沉,冷哼道:“誰讓她幾次三番和我過不去。這小娃雖然說得不清不楚,可猜也猜出來了,他們把四姐二嫂賣了,換得自己脫身!賣四姐不就是賣融東?不就是賣五哥?不就是賣我?我沒任這丫頭一個人在荒郊野地裡過夜便算有良心了!我就是要她回到鳳陵見不著女兒狠狠擔心一回,也嚐嚐牽腸掛肚是什麼滋味!”
米覆舟暗暗咋舌,搖頭晃腦地小聲嘀咕道:“女人果然惹不得。”被秋往事冷冷一瞟,忙吞口唾沫,陪笑道:“可咱們還要打仗,拖著個娃子豈不礙事。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同人交待啊?”
秋往事回頭望向他,眯起眼笑道:“反正這娃子交給你了,若有閃失,你瞧著辦。”
米覆舟哀嘆一聲,低叫道:“但願此去遇上裴伯伯,我立刻隨他回去,再不跟著你了。”
“這恐怕是沒指望了。”秋往事揚眉笑道,“裴初從風都一路退回帶水,正是焦頭爛額,自己家裡都沒理順,怎會無端端大舉出兵?如今知道裴節先前被困在雙頭堡,便知道裴初發兵定然是為了救他,現在人已脫險,兵自然也該撤了。”
米覆舟怔了怔,問道:“你當日不是說裴伯伯發兵是衝著李大哥去的,這才急吼吼出來。既然如今他撤了,咱們還做什麼?”
“當日料錯了,裴初恐怕是陰差陽錯適逢其會,這回的主戲未必有他參與。只是這樣反倒更糟。”秋往事面色漸漸凝重,雙目直望入前方不見底的黑暗,沉聲道,“主角既不是他,那便是容府。我們之間那層遮羞布,或許終究要蓋不住了。”
連夜趕路,到得第二日午時,日頭金燦燦掛在當空,曬得人頭皮發燙,一身粘膩。人馬俱已疲憊,原本緊湊的隊伍拉得鬆鬆散散。秋往事雖然心急,也知不能勉強,自己也覺有些精力不濟,只得命眾人停下飲馬用飯,歇過午頭再走。
顧南城顛簸半日,精神卻仍是頗好,蹦蹦跳跳地在草叢間穿梭,不時彎腰拔起些花花草草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收入背後的牛皮背囊中。秋往事看她低頭撥著草叢,神情專注,眼中清清亮亮,透著欣喜與熱切,整個人都似閃著光,恍惚間心下一觸,又想起姐姐,不覺怔怔出了神,開啟的水囊湊在嘴邊,卻不記得張口去飲,一動不動地任由清水汩汩淌出。
身後忽傳來一聲嘆息,只聽一人似有似無地輕輕低喃:“隨風。”
秋往事輕輕一震,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