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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燼之雖已多少有所預料,仍不免一震,愣了愣道:“拿得準麼?往事雖行事隨性,卻也自有章法,並非瞻前不顧後,不該會做出這種沒頭沒腦的事來。”
“怕是錯不了。”趙景升道,“流言傳到風都之前,費將軍便已來了信,第一筆銀子便是他手裡出去的,給的一名老樵戶。這老樵戶費將軍見過,儲後也確實曾吩咐過,費將軍便未起疑,給了一百兩銀子。本還打算在城內撥間屋子給他,因他說想上風都尋親,便作罷了。幾日之後,卻收到匠裡城守薛霽一封信,說捉到個懷揣官銀的老頭,聲稱是費將軍處領的衛禍償銀,還是儲後親口許的,因此寫信來問是否屬實。費將軍當時未以為意,便回信說確有此事,之後回頭一想卻覺不對,儲後素來低調,與那老樵夫萍水相逢,似不該自曝底細,當日老樵夫來領銀兩時,也只說是女將軍,並不似知她身份。他覺出蹊蹺,怕有人藉機生事,當即一面追了封信告誡薛霽,一面也寫信給我,說明原委,另有一封寫給儲後,眼下尚無迴音。我一收到信,立刻去薛霽處查問,才知他接到費將軍第一封回信之後不久,便有人拿著儲後令牌上門,吩咐他給城中百姓發放衛禍償銀。因令牌不假,費將軍處又已有先例,他便信以為真,依令行事,第二封信卻到得晚了。”
李燼之眼神一動,問道:“究竟有幾塊令牌?費將軍給錢之後,莫非沒把令牌收走?”
“令牌倒只有一塊。”趙景升道,“儲後還是有分寸,是一次即廢的蜂尾令,那老樵夫並未出示令牌,只是費將軍認得他,因此給了。薛霽處那塊已收回作廢了,究竟是怎麼流出去的,眼下還不清楚。”
李燼之輕哼一聲道:“攪事的人手法倒細,知道費將軍不好糊弄,便不在他這兒搞鬼,而找上薛霽。薛霽本是跟費將軍的,當城守也不久,經驗不足,江湖氣重,瞧著費將軍已給過,便沒再向上請示。原本上萬銀兩的大事,一塊蜂尾令如何調得動,經過這一番安排,卻竟水到渠成。一處開了口,傳言一起,別處便不好做,再有人從中煽動挑撥,立刻便哄起來。”
趙景升點頭嘆道:“若不是費將軍警覺得早,只怕外頭翻了天,我們倒還毫無準備。”
李燼之問道:“先生可已做了什麼安排?”
趙景升苦笑道:“這事不好辦,稍有差池便失人心,我也只能先儘量壓制傳言,追查禍首,讓各地城守先將索銀的登入名冊,以查證受害情由為名先拖著,究竟如何處理,還要等殿下拿主意。”
李燼之冷笑道:“禍首倒不難猜,往事應承給那老樵夫銀子,想必是偶然相識,臨時起意,連費將軍都只聽她提過一句,甚至不知曾給過令牌,又有什麼人能瞭解得如此清楚?若不是讀心之能,哪能做如此周到的安排。”
趙景升點頭道:“費將軍信中也特別提及江未然與楚頏曾見過那老樵夫,此事是他們所為,多半不假,我同費將軍皆已派人搜捕,只可惜至今尚無下落。”
李燼之微訝道:“費將軍見過他們,那往事想來也見過,竟讓他們跑了?”
趙景升道:“原本已然抓住,儲後的意思是廢了那丫頭樞力,只是下山途中出了岔子,叫她從費將軍手上跑了。”
李燼之想了想,說道:“江未然一個孩子,容易躲藏,楚頏卻不同,無論融西融東明庶風洲,都無他立足之地。這償銀之事背後需要煽風點火,他必定在四處走動,帶著江未然未免不便,我猜兩人或許已經分開。你告訴下頭別專盯著帶女娃的男子,單個的也要留意,他應當尚不知道我們已知情,暫時不會收手,我們且別動聲色,暗裡加緊搜查,一定把他挖出來。”
趙景升贊同道:“殿下說的是,此事源頭雖在當門,成勢卻在風洲,我想楚頏也在這裡,各門各路都已查下去,想必近日總有線索。”頓一頓又道,“即便斷了源頭,流言一時半刻也停不了,場面上終究要給個說法,殿下打算如何?”
李燼之想了想,問道:“先生可問過往事的說法?既是因她而起,也該找她來一同商議。”
趙景升道:“信自是送了,只是尚無迴音,或許還要幾日。”
李燼之垂頭不語,來回踱著步。趙景升見他為難,便道:“此事說小不小,說大倒也不大。裴初當時退得匆忙,府庫多半留著,涼洲閶闔近年未有大亂,也有些積存,因此咱們手上餘錢倒也有些,只要能控住流言不再擴散,撥些銀子出來把事